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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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仿若岁月的一道分水岭，于莆阳大地之上，镌刻下独有的痕迹。它宛如一首古老而深邃的诗篇，在时光的长河中低吟浅唱，开启了一场与冬的幽会。
晨曦初破，凛冽的寒风似锐利的刀锋，割破了夜的寂静，呼啸着席卷过莆田的大街小巷。我紧了紧衣领，踱步而出，瞧见街头巷尾弥漫着一种别样的忙碌与庄重。邻里们皆早早起身，那木门开启又闭合的 “吱呀” 声，似是奏响了冬至庆典的序曲。妇女们系着围裙，在厨房中穿梭忙碌，淘米洗菜的水流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温馨的乐章。男人们则忙着清扫庭院，扫帚拂过地面，带起轻微的尘土，在晨曦的映照下，似点点金芒飞舞。那袅袅升起的炊烟，仿若岁月的信笺，悠悠书写着家的温暖与眷恋。
莆田的冬至，有着动人心弦的传统习俗。我参与其中，随家人一同前往祖祠祭祀。一路上，风拂过脸颊，虽寒冷却吹不散心中的热忱。祖祠内，庄严肃穆的氛围如潮水般蔓延。供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祭品，那一只只肥硕的鸡、鸭，羽毛被梳理得整整齐齐，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往昔田园的丰收盛景，思绪似已飘回到在广阔田野间踱步啄食的悠然时光；鲜美的鱼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恰似生活的富足与美满，鱼身的鳞片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银光，仿佛是岁月镶嵌的珍宝；还有那各式各样的水果与糕点，堆砌成一座座甜蜜的小山。苹果红得似火，橙子黄得如金，糕点精致得如同艺术品，层层叠叠的酥皮，细腻的馅料若隐若现，寓意着对未来的美好祈愿。族人们身着盛装，神情庄重，依序排列。长辈们手持香烛，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满是对先祖的敬重与缅怀。香烟袅袅升腾，似灵动的丝线，将今人与往昔紧密相连。在那喃喃的祝祷声中，先辈们的功绩如璀璨星辰，在心中一一闪烁。我仿佛看到先祖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汗滴落下，润泽了荒芜的田野；他们在风雨中坚守，脊背挺直，撑起了家族的一片天。感恩之情溢满胸膛，家族传承的使命亦如洪钟大吕，在灵魂深处久久回荡。
行至乡间，目之所及，是莆田冬日的独特景致。田野在寒风中略显萧瑟，裸露的土地正在休憩，默默积攒着来年的力量。一道道田埂纵横交错，仿若大地布设的琴弦，在风中弹奏着无声的歌谣。远处山峦连绵，它们，是大地的守护者，身披素白的霜花，傲然挺立。山上的树木，枝叶凋零，却依旧伸展着枝干，向天空诉说着不屈的信念。田埂上，偶尔能瞧见几株顽强生长的枯草，于风中瑟瑟摇曳，每一根草茎虽纤细却透着刚强，于寒风里时弯时直，与风展开较量。此时，我留意到孩子们手中握着的松柏枝，那一抹苍绿，在这寒冬之中显得格外醒目。莆田冬至有折松柏枝插于门楣的习俗，那松柏，四季常青，松针根根如翠玉，柏枝条条似青绦，象征着家族的繁荣昌盛、绵延不绝，亦承载着对平安吉祥的深切期盼。
归巢时分，夕阳如血，将天空染得一片绚烂。家中亲人们围聚于暖炉旁，暖意融融。暖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火星子跳跃着，似欢快的精灵。虽无过多言语，然那默默的陪伴与关切，如涓涓细流，淌过心田。祖父坐在那把老旧的太师椅上，目光慈爱地看着嬉戏的孩童，手中的烟袋锅子，偶尔闪烁一下火星；祖母戴着老花镜，手中的针线上下穿梭，为孙儿缝补着衣裳，那细密的针脚，将无尽的爱意都缝入其中。此刻，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与亲人共度的冬至佳节，欢笑与温馨交织的画面，成为心中永不磨灭的瑰宝。
冬至，于莆田这片深情的土地而言，是家族情感的坚实纽带，是文化传承的不朽脉络，是对未来憧憬的温暖寄托。我沉醉于这莆田冬至的独特风情里，感悟着岁月的深沉，沐浴着传统的光辉，期待着每一个冬至，都能如那初升的新阳，驱散阴霾，让希望与美好，如期而至，岁岁相续。（蒋语晴 林春来 张永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