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吃海苔,但我已经六年没有吃过了。
在记忆中,姥姥家门口的小吃店里常有卖海苔的,姐姐和我都很爱吃,我们总缠着姥爷给我们买着吃,香香脆脆的口感,总是令我着迷,若是再撒上点芝麻,那就更是完美!小小的我当时总想着,要是能一辈子都吃到海苔就好了。
“咳咳咳。”是姥姥喝水又被呛到了,我扭过头去帮她擦拭着唇边的水渍,她看着我的眼睛,痴痴的对我笑着,是的,在我的印象里,姥姥一直是这样痴痴傻傻的状态,可是,为什么他一看见我就会对我笑呢?难道是她还记得我平时她的孙女嘛!激动的心情刚刚涌上心头,却又在一瞬间被打破,她懂什么呢,怎么奢望一个奥尔默兹海默症的人记得你啊。
姥爷年纪大了,照顾姥姥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甚至还因此摔断了一条腿,妈妈他们就给姥姥请了两个保姆,我看着姥姥天天被她们从这边抬到那边,被她们摆弄来摆弄去,我想,姥姥并没有想要过去的吧,可她却什么也不说,下意识地,我觉得姥姥她内向又腼腆,恬静而温柔,但妈妈告诉我,之前的姥姥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温柔强大还雷厉风行,不仅走路时步步生风,做事也非常果断,像是草原上自由奔跑的母狮一样。而姥姥的坚定,甚至救了我的性命。
我的出生异常艰难,可能是因为想早点见见这个美妙的世界,只有七个月的我迫不及待地从妈妈那温暖的孕育带里出来了,仅仅只有三斤四两重,这是什么概念呢,大概就是和刚出生的小猫崽一样。医生从产房里出来,第一句话赫然是“这个孩子你们还要不要?”,一句话,几乎是给全家人头上泼了一碗凉水。“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姥爷问道,医生表示没什么问题,就是太小了,难养。姥姥立马接话道:“要的要的,当然是要的!”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姥姥,是心疼女儿七月怀胎受的苦还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隔辈亲将我毫不犹豫地留下来,总之,我的生命怎么不算是姥姥给的呢?
和姥姥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却也说不上少,小小的我学会了新的舞蹈和钢琴曲,总会给姥姥展示一番,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我笑,而后我会很自觉地从柜子里拿起一袋海苔奖励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只记得我们的分别是在姨妈家。那天,伴随着一声惊呼,爸爸把我们几个孩子关到了小屋,外面开始忙忙碌碌,动静很大,不多会,我们从小屋里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却见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小心翼翼的将姥姥抬到了担架上,我的记忆戛然而止,甚至不记得我到底是怎样回到家里的。画面再转,那可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了,明明每次见到我都会笑着的人,却再也没看过我一眼。记不得那天在她旁边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恍然大家都在哭。
送走她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忘不掉的梦,在姥姥家门口,她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姐姐,带我们去对面商店买我们最爱吃的海苔,还记得梦里她的手是那么暖,好像那天的阳光一样。
对你的印象和记忆并不多,但这并不影响我记得我爱你,就像你始终记得你爱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