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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节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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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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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路远,守心赏景

晨光初透时走进森林,腐叶裹着水汽漫上脚踝,凉丝丝的触感顺着袜口往上爬,像大地初醒时未拭的泪痕,却裹着草木拔节的温软。脚踩进积年的枯叶层,没有脆响,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像与森林百年的过往轻轻撞了一下——空气里立刻漫开腐叶与苔藓混合的潮湿气息,顺着呼吸钻进喉咙,连肺里都像裹了层森林的软,混着松针的清苦、野菊的淡香,缠缠绕绕地渗进每一寸感官。抬头是交错的枝桠,老樟树的枝干遒劲如墨,新抽的柳杉嫩芽缀在枝头,像撒了把碎绿;阳光漏下来,落在肩头就成了跳动的金粒,风一吹,金粒便顺着衣褶滑进衣领,痒得人想笑。侧耳听,溪流的絮语从林深处漫来,不是奔涌的急,是绕着青灰石头打转时,“叮咚”一声又“叮咚”一声,像谁藏在树后轻敲银铃,偶尔还混着啄木鸟“笃笃”的啄木声,织成一片能裹住人的温柔林声。

我总觉得,每个人的一生都在走这样一片森林。有人为了山顶的云海而来,背着登山包疾步赶路,连脚边的幽兰都没工夫瞥一眼;有人为了溪畔的虫鸣驻足,蹲在石头旁细细听,连头顶掠过的飞鸟都能让他笑出声;有人只想在林间找一块干净的青石,晒晒太阳、听听风,连落叶飘下的速度都觉得珍贵——可走着走着,很多人就忘了最初要找的是什么。遇到横生的荆棘,不是蹲下来找绕开的路,而是攥着拳头去掰,掌心被扎得流血也不肯停,仿佛赢了荆棘才算没白走这一程;撞见同行的路人,不是笑着问一句“你也来看风景吗”,而是先皱起眉想“他会不会抢我的路,会不会比我先找到好看的景致”,把“同行”活成了“对手”;甚至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要疑心是不是有野兽要来,攥紧了手里的木棍,连枝头松鼠跳过时蓬松的尾巴,都成了警惕的对象。最后走出森林时,身上满是划痕,裤脚沾着泥污,手里的木棍断了半截,气喘吁吁地站在出口,别人问“你看到的风景好看吗”,他愣了愣,只记得刚才和荆棘较劲时掌心的疼,记得和路人争执时喉咙的干,却忘了抬头看看,其实刚才走过的地方,头顶就有一片开得正好的野杜鹃,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像撒了把碎钻,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光。

“走进森林是为了看风景,避免危险,不是打斗伤痕累累。”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挑破了很多人困在“争斗”里的迷障。我们总以为“森林”里的危险是具象的——是拦路的巨石,是潜藏的野兽,是突如其来的暴雨。可真正让我们伤痕累累的,往往不是这些天然的阻碍,是我们自己为自己树的敌,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争执燃起的怒火,是把“同行”当成“对手”的执念,是在“要赢”的执念里,渐渐忘了“要什么”的迷失。

去年夏天,我在天目山的林间遇到一对结伴而来的年轻人。起初他们走得很欢,男生穿着蓝色冲锋衣,指着树干上的啄木鸟给女生看,手指关节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白:“你看!它在捉虫子,头都不晕的!”女生穿着浅粉色外套,笑着把手里的全麦面包掰成小块,蹲在地上喂路边的山雀,面包屑沾在她的指尖,山雀啄食时的轻痒让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连眉梢都沾着阳光的暖。可走到一处岔路口时,争执突然就冒了出来——左边的路覆着薄苔,隐约能看到前人踩出的浅痕,像是通往高处的方向;右边的路绕着溪流,能听到水撞石头的响,水汽顺着风飘过来,带着凉意。男生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走左边,你看这路痕深,肯定是去观景台的近路,晚了就没位置了!”女生却摇了摇头,指尖指向右边的溪流方向,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走右边吧,刚才攻略里说,沿溪走能看到瀑布,说不定还有彩虹呢!”

起初只是轻声的争执,后来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男生把手里的地图往地上一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冲锋衣的拉链被扯得歪斜,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白T恤:“我说走左边就是左边!你每次都这样,一点都不懂看路!”女生把没吃完的面包袋捏得皱巴巴,透明的包装袋上印着深深的指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委屈的颤:“你从来都不听我的!上次去古镇,你非要走小巷,结果绕了半小时远路,这次又……”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面包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落在枯叶上的晨露。男生见状,脸色更沉,转身就往左边走,脚步踩得枯叶“哗啦”响,像是在发泄不满;女生抹了把眼泪,咬着唇往右边跑,粉色外套的衣角在林间一闪,很快就没了踪影,只留下风里飘着的小声抽气。

我站在岔路口,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可惜。后来我沿着左边的路走,没看到观景台,只看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枝桠上挂着前人留下的塑料袋,在风里晃得刺眼;又折回右边,也没看到瀑布,只有一条干涸的溪床,石头上长着青绿的苔藓,踩上去滑溜溜的。其实再往前一百米,两条路就会汇合——汇合处的空地上,正对着一片铺满青苔的崖壁,崖壁上垂着十几条细细的瀑布,阳光照在水珠上,能看到彩虹的碎片在空气中浮动,像撒了把彩色的星子,落在衣上就成了细碎的光。可他们偏偏在岔路口停了脚,让争执盖过了溪流声,让怒火遮住了头顶的野杜鹃,最后各自走得匆匆,既没寻到想去的地方,又揣了满肚子的躁,连林间原本温柔的风,都变得燥热起来。

自然森林里的岔路争执,不过是丢了同行的人,误了一时的风景;而职场这片“人造森林”里的争斗,却常让人丢了初心,连前行的方向都忘了。刚入职场时,我们都像刚走进森林的人,抱着“多学一点技能”“做出一点成绩”的初心,想在这片林子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景——有人想在“项目林”里收获经验,把每一次加班都当成扎根的机会;有人想在“人际溪”边交到朋友,把每一次合作都当成并肩的温暖;有人想在“成长坡”上慢慢往上走,把每一次批评都当成修剪枝桠的刀。可慢慢的,很多人就被“内卷”的风迷了眼,把“同行”当成了“对手”,把“竞争”变成了“争斗”。

这背后,是我们像被森林里“唯高论”的藤蔓缠住了——总觉得只有长得比其他树高,才算“活着”,却忘了藤蔓勒紧树干时,连吸收阳光的力气都会被耗光。就像职场里总被“KPI排名”推着跑:明明能稳扎稳打做好方案,却怕“别人比自己快”而熬夜赶工,结果方案漏洞百出;明明更擅长文案,能写出打动人心的文字,却因“做数据更易出成绩”而硬转方向,最后把自己逼成了“不喜欢的样子”;明明同事间可以共享资源、互相帮衬,却怕“别人用了自己的方法”而藏着掖着,结果项目进度一拖再拖。我们强行用别人的尺子量自己的路,自然会把“同行”逼成“对手”,把“赶路”变成“打斗”,最后在“要赢”的执念里,丢了最初想找的“风景”。

我有个朋友小周,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运营。去年他们团队接了个大项目,小周熬了三个通宵,做了一份详细的用户分析报告——连数据图表的颜色都反复调整,暖色调的折线图更显用户增长的温和,冷色调的饼图更清晰呈现需求占比,只为了让汇报时大家能一眼看明白。可汇报前一天,同组的小李却拿着一份几乎一样的报告找领导,说自己“牵头做了核心分析”,只字没提小周的付出。小周知道后,气得手都抖了,冲到小李工位前争执,声音在办公区里回荡,连隔壁部门的人都探出头来看:“那是我熬了三个晚上做的!你怎么能抢我的功劳?”小李却一脸无辜,摊开手说:“大家都是团队的,分那么清干嘛?再说,我也补充了几个数据啊!”最后领导虽然没明确责怪谁,却私下跟小周说“太冲动,不懂顾全大局”,而小周看着自己掌心因为攥紧拳头留下的红痕,忽然觉得很无力——他原本只是想把工作做好,想在“项目林”里收获成长的风景,最后却像在林间与荆棘死磕,不仅没拿到该有的认可,还被扎得满手是伤,连对工作的热情都淡了几分。

不过,职场森林里也有人走出了另一种样子,比如我之前的同事小陈。她做策划时,从不在凌晨两点发朋友圈晒加班,朋友圈里只有周末去公园拍的银杏、下班路上看到的晚霞,却总能在下班前把方案打磨得妥妥帖帖——领导问起,她只笑着说“把白天的时间拆成小块用,上午查资料、下午写框架、傍晚改细节,比熬夜赶工更稳”,说话时眼里闪着从容的光。

有次团队做活动方案,她手里有份关键的用户调研数据,是她花了一周时间,一个个打电话、发问卷整理出来的。同组的新人小张来问她要数据参考,她没有像别人那样藏着掖着说“还没整理好”,而是把椅子转过去,对着电脑屏幕一点点教小张:“你看,这部分是25-30岁用户的偏好,我标了黄底,这部分是复购用户的反馈,标了绿底,你做活动方案时,重点看这两块就好。”她把基础数据按“用户年龄”“消费习惯”拆成两栏表格,用荧光笔标出行间的关键信息,才发给小张;而自己推导的核心结论——比如“25-30岁用户更在意性价比”“复购用户倾向于线下活动”,她抄在牛皮纸笔记本上,夹在办公桌的银杏叶书签之间,那片银杏还是去年秋天在公园捡的,叶脉清晰,带着淡淡的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表格上,在数据间织出细碎的光影,连原本冰冷的数字,都显得温和起来。

后来活动成功了,领导在会上特意表扬小陈,说方案“抓准了用户需求,细节到位”。小陈却笑着站起来,指了指身边的小张:“其实多亏了小张,他提的‘线下加小游戏互动’的细节,特别受用户欢迎,我只是整理了数据而已。”有人私下问她“不怕别人学走你的方法吗”,她指了指窗外楼下的树——老樟树和桂花树并排长着,樟树的浓荫遮住了半片天空,却也给桂花树留了足够的阳光,桂花照样开得满树香。“你看它们,从来不怕对方抢阳光,反而一起长得好好的,”小陈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森林里的树都知道,不是只有把别人比下去才算生长,自己扎根、也给别人留空间,才能都长成风景。”

小陈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看到的景象:田埂边的向日葵,一棵挨着一棵,从不为了争阳光而歪着身子挤对方,反而一棵棵站得笔直,花盘朝着太阳的方向,既晒得到充足的光,也给旁边的青菜留了阴凉,风吹过就晃出一片金色的浪。原来真正的“不争斗”,从不是消极的“躺平”——不是什么都不做,等着机会上门;也不是盲目的“退让”——不是把自己的成果拱手让人;而是像小陈这样,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清楚自己要守的边界,不主动去掰别人的“荆棘”,也不把自己的“风景”让给别人,在“竞争”与“平和”之间,找得到最舒服的平衡。

更让人可惜的是,很多人把“避险”当成了“躺平”,觉得不争执、不抢功就是不上进。其实不然——真正的“避险”,不是逃避问题,而是用智慧绕开无意义的争斗,把精力放在该做的事上,像森林里的树那样,遇到风雨不硬扛,而是弯腰让一让,过后照样向上生长。就像去年秋天,我在黄山脚下的一片古林徒步时遇到的那位老阿姨,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里掺着些银丝,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黑色的发簪挽着,背着一个藏青色的小背包,背包带磨得有些发亮,却干干净净,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像在和森林对话。

那天早上起了雾,乳白色的雾从林深处漫出来,能见度只有十几米,远处的树影模糊成一团团深绿,林间的路又滑又陡,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踩空。遇到一处陡坡时,我看得有些发怵——坡上的石头覆着厚苔,青绿色的,像抹了层油,我试探着伸脚,刚碰到石头就滑了一下,吓得赶紧缩回脚。老阿姨见状,快步走过来,拦住了我:“小伙子,别急,这样走容易摔。”她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折叠的蓝布垫,布垫边缘缝着细密的针脚,看得出来用了很久,她把布垫铺在最滑的那块石头上,又弯腰在路边捡起两根粗细适中的树枝,树枝上的尖刺被削得干干净净,她递了一根给我:“抓着这个走,能稳点,踩在布垫上,别踩青苔。”我照着她的话做,手指握住树枝,感受到木质的粗糙与结实,果然稳当了很多,一步步往上走,雾气沾在睫毛上,凉丝丝的,却很安心。

后来走到一处岔路口,我们遇到了一群调皮的猴子,七八只,毛色是深褐色的,围着我们转,有的跳到树枝上,盯着我们的背包看,有的还伸手去扯老阿姨的背包带,爪子抓得布料“沙沙”响。同行的一个小伙子慌了,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登山杖,想把猴子赶走,却被老阿姨拉住了胳膊。“别吓它们,”老阿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人的力量,像林间的风,“它们只是想吃点东西,不是要伤害我们,你越赶,它们越怕,说不定真会扑上来。”她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小袋花生,是用牛皮纸袋装的,上面写着“黄山特产”,她轻轻打开袋子,把花生倒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拉着我和小伙子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棵老樟树下,远远看着。猴子们闻到花生的味道,立刻围了过去,低着头啃食,叽叽喳喳地叫着,再也没理会我们,连之前扯背包带的那只小猴子,都捧着一颗花生,坐在石头上吃得认真。

小伙子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笑着问老阿姨:“阿姨,您一点都不怕吗?我刚才都慌了。”老阿姨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林间的纹路,温柔又深刻,她抬手拂了拂沾在袖口的雾水:“怕有什么用?怕也躲不过,不如想办法好好应对。我们走林子,和做人一样,不用急着争,不用忙着斗,避开危险,才能走得更远,看得更多。你看这雾,现在浓,等太阳再高些,自然会散,急也没用。”

我忽然想起职场里的新同事小林,刚毕业时浑身是劲,却总爱和人争对错。有一次,他做的方案里有个数据错误——把“用户留存率”写成了“用户增长率”,差了整整一倍,领导在会议上指出来时,他却急着辩解,脸涨得通红:“这个数据是参考行业报告的,肯定没错!说不定是报告印错了!”后来领导把他参考的报告翻出来,指着扉页的备注“本报告数据为用户留存率”给他看,他还是不服气,小声嘀咕“不过是个小错,没必要揪着不放”,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同事都皱了眉。结果后来做项目时,没人愿意和他合作——怕他又犯类似的错,更怕和他争对错浪费时间,他自己也做得越来越吃力,提交的方案改了七八次都没通过,最后没做满三个月就辞职了。

如果他当时能像老阿姨那样,不急于对抗,而是承认错误,静下心来修改方案;像小陈那样,不执着于“争对错”,而是专注于“改问题”,或许就能避开“被孤立”的危险,在团队里慢慢成长。毕竟,避开错误的争执,不是像枯木那样躺平在原地——是像树遇到石头那样,绕开障碍继续扎根,把硬扛的力气用来吸收阳光;不与同事争一时的输赢,不是像藤蔓那样依附他人——是像老樟树那样,守住自己的生长节奏,把较劲的精力用来扎深根系。

那天下午,我们果然没赶上山顶的日落——等雾散时,太阳已经偏西,山顶的观景台挤满了人,只能看到远处的云海泛着淡淡的橙。可在下山的路上,我们却遇到了意外的惊喜——一片银杏林。金黄的叶子像被阳光染透了,从枝头飘落,打着旋儿,像撒了一把金色的碎纸,落在地上就铺成了一条“黄金路”,踩在上面,“沙沙”的响,像踩着秋天的歌谣,软乎乎的,能陷进半只脚。夕阳的余晖穿过枝叶的缝隙,照在叶子上,像撒了一层碎金,连空气里都漫着温暖的光,混着银杏特有的淡香,吸一口都觉得心里暖。

老阿姨蹲下来,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指尖轻轻拂过叶子的纹路,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礼物,她笑着说:“你看,这不比日落好看吗?如果刚才我们急着赶路,和猴子打斗,和岔路口较劲,说不定就错过了这片银杏林了。有时候啊,慢一点,反而能看到更多风景。”

我看着那片银杏林,看着老阿姨手里的银杏叶,忽然想起自己刚工作时的样子。那时候我总被“要比别人强”的念头推着走,每天加班到很晚,办公室的灯常常只有我那一盏亮着,连周末都在改方案,却忘了偶尔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同事早上特意给我带的热豆浆,杯壁上印着可爱的小熊,还冒着热气;领导在我方案上写的鼓励评语,“细节很用心,继续加油”,字迹工整又温暖;甚至加班时窗外掠过的晚霞,粉紫色的,像泼了一层颜料,美得让人想停下手里的活。可我当时却像在森林里疾步赶路的人,眼里只有“山顶”,只有“比别人快一步”,却忽略了沿途的“野杜鹃”和“银杏叶”,最后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却累得身心俱疲,连笑都觉得吃力,甚至差点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

后来我学着小陈的样子,把工作拆成小块,上午专注查资料,下午写方案框架,傍晚留半小时改细节,不熬夜却保质量,下班路上能看到晚霞就停下来拍张照;学着老阿姨的样子,遇到争执时先退一步,不掰荆棘却绕着走,同事有需要就力所能及地帮一把,不藏着掖着也不盲目付出。慢慢发现,工作竟变得轻松了很多,和同事的关系也融洽了,甚至在一次项目里,因为细致的用户调研,得到了客户的表扬,领导还把我的调研方法分享给了整个部门。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不争斗”不是不上进,“避险”不是躲着走,而是像森林里的树那样,扎根自己的土地,吸收自己的阳光,不羡慕别人长得高,也不嫉妒别人开得艳,自己慢慢长,照样能成为风景。

就像那些生长在森林里的树,它们不会和风雨打斗——暴雨来临时,它们会轻轻弯腰,让雨水顺着枝桠流下来,而不是硬扛着被折断;狂风过境时,它们会让枝叶顺着风的方向摆动,而不是顶着风被吹弯;它们不会和其他的树争抢阳光——你长你的高,我发我的芽,你给我遮阴,我为你挡雨,反而一起长成了茂密的林,成了动物的家,成了路人的歇脚处。最后,它们长成了森林里的风景,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美好”——老樟树为路人遮阴,夏天时树下总是坐满了歇脚的人;银杏为秋天添色,每到深秋就成了打卡的景点;柳杉为林间守着一片青绿,哪怕冬天也不落叶,给森林留着生机。

我们做人也该如此,在“人生森林”里行走,守住自己的初心:是为了提升自己而来,就专注学习,把每一次工作都当成成长的机会,而不是和人争斗的战场——像树扎根那样,一点点积累,慢慢变得结实;是为了真诚交友而来,就用心相处,把每一次帮助都当成温暖的传递,而不是算计的筹码——像树和树那样,互相扶持,一起成长;是为了享受生活而来,就放慢脚步,把每一次遇见都当成风景的一部分,而不是赶路的阻碍——像欣赏野杜鹃那样,看到美好就停下来,记在心里。

遇到“荆棘”时,别伸手去掰——那些职场里的闲话、生活里的误解,像横生的荆棘,尖刺扎人,你越较劲,越会被扎得流血,掌心的疼会让你忘了要走的路;不如绕开它往前走,走几步再回头看,不过是丛挡路的野草,风一吹就倒,根本挡不住你看风景的脚步。遇到“岔路口”时,别和同行人争执——每个人想看的风景不同,走的路也不同,你喜欢山顶的云海,他偏爱溪畔的幽兰,没必要强求别人跟着你的脚步,也不必为了迎合别人改变自己的方向,各走各的路,或许在前方的某个地方,两条路会汇合,到时候还能一起分享看到的风景,多好。遇到“猴子”时,别忙着驱赶——那些生活里的小麻烦、职场里的小矛盾,本不是要伤害你,是你把“防御”调成了“攻击”,才让它们成了“敌人”;不如给彼此一点余地,像老阿姨那样,递一把花生,退一步距离,用包容和智慧化解,说不定还能收获意外的温暖,比如看着猴子啃花生的可爱模样,也是一种风景。

暮色降临时走出森林,回头望,银杏叶还在余晖里闪着光,金色的,像撒了一层碎金;白天听过的溪流声,还在耳边“叮咚”绕,清越的,像在唱着温柔的歌。我攥着掌心的银杏叶,是刚才在林子里捡的,叶纹硌着皮肤,却透着踏实的温,叶边有些卷曲,却依然好看。风裹着野菊的香吹过来,带着森林的气息,忽然就懂了——森林从不会把最软的阳光、最静的溪流,留给与荆棘死磕的人;那些攥着“要赢”的执念赶路的脚步,往往会错过头顶的野杜鹃、脚边的银杏叶,错过风里的花香、林间的虫鸣;反而那些愿意慢下来、守着初心走的人,会被风景温柔接住——晨露沾湿的野杜鹃花瓣,凉丝丝的,能映出阳光的影;暮色里裹着松针清苦的碎金阳光,暖融融的,能照进心里的角;甚至同行人递来的、带着腐叶潮气的树枝,结实实的,能帮你走过陡坡。这些,都是森林偷偷藏下的礼物,是给那些“为看风景而来”的人的奖赏。

原来这人生的森林,从来不是用来打斗的,是用来慢慢走、好好看的——这才是走进森林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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