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春风未至的约定
檐角的冰凌还在唱着昨日的歌谣,而墙根的残雪已瘦成了薄薄的一片。窗棂上的桃木纹路深深,仿佛在沉睡中做着关于繁花的梦。你说要等第一缕真正的春风,不是地理书上的节气,而是能唤醒泥土里那些古老记忆的风。
我们便这样等待着。枯枝在天空中写下的诗句,只有麻雀们偶尔来品读。没有约定期限,只是相信某个清晨推窗时空气会突然变得柔软,像解冻的河水有了流淌的欲望。这种等待本身,已成了春天最早的序曲。
第二幕 春风途经的巷陌
它来得那样不经意,像故人轻叩门扉又悄然离去。青石板的缝隙间,有些什么在松动;老墙的苔衣,颜色忽然鲜润起来。风穿过窄巷,混合着晒暖的泥土、潮湿的木头,以及去冬落叶慢慢腐烂的芬芳。
井台边的婆婆说,昨夜听见风摇动晾衣绳的声音,像谁在拨弄久未调音的弦。孩子们追逐着跑过,衣角扬起,有草籽的香味跟着飞舞。这巷陌是风的路途,不是归宿;它只是经过,却让一切都有了远行的念头。
第三幕 春风拂过的琴弦
午后,阁楼上的旧琴突然发出了共鸣。没有人弹奏,只是风从弦间穿过,那些沉睡的音符便苏醒了。震颤很轻,轻得如蝶翅的抖动。
我想起深山里的寺庙,檐角的风铃也是这样与春风唱和。琴弦与风铃,都是风的知音。它们懂得风的语言,那种不需要词语的诉说。当低音弦微微嗡鸣,仿佛大地深处的心跳终于传到了人间;而高音弦的细碎颤动,恰似云雀即将冲上云霄前的准备。
第四幕 春风片刻的温柔
它也有安静的时候。在黄昏的光线里,风会变得格外绵软,像母亲抚摸婴儿额际的手。这时候,连最羞涩的蓓蕾也愿意稍稍松开紧握的拳。
柳丝垂向水面,风在它们之间传递着秘密;新草的叶尖朝着同一个方向微微倾斜,仿佛在聆听远方的教诲。这种温柔如此短暂,却让坚硬的世界有了柔和的边缘。老猫在墙头打盹,胡须轻颤,它大概梦见了去年春天毛茸茸的蒲公英。
第五幕 春风暗藏的花信
风开始有了颜色。不是肉眼能见的色彩,当它拂过玉兰树光秃的枝头,那里就即将有白色的火焰燃烧;当它在梅枝间流连,便预示了暗香的浮动。
这是风与花亘古的盟约。它携带着无形的花信,从南到北,依次敲醒沉睡的根与芽。杏花、桃花、梨花,都在风的备忘录里排好了次序。你闭上眼睛,在风的气息里分辨出明天的颜色,是浅粉的羞怯,抑或是雪白的浩荡。
风渐渐暖了,暖得足以托起一只风筝,也足以融化最后一块心头的薄冰。当第一片花瓣真正绽放时,风便会悄悄退到叶影花光之后,把舞台让给越来越喧闹的春光。但它从未真正离开,就像它从未真正占有;它只是使者,传递着天地间生生不息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