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辉之美

落辉之美

在自然界中，有很多十分美丽的景象，比如：飘雪、雨雾、朝霞、彩虹、日出、日落等等。这些叹为观止的自然风景会让你欲罢不能，经一次，看一眼，终生难忘。

日出、日落是自然界最为壮观的景色。然而，就日出和日落而言，人们却偏宠日出，视日出为兴旺和上升之势，属吉祥、福报；而落日，则归于凄美、垂暮之势。

泰山、庐山等名山很久以前就有专门的日出观测点并一直延伸到今天，而且风头日盛，文人墨客更是推崇备至，为此吟诗放歌，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晨登日观峰，海水黄鑫熔。照耀万物兴，磨灭万物凶。”北宋词人梅尧臣的《登泰山日观峰》通过描绘登上泰山的景象，讴歌自然界的壮丽和日出的神奇力量。

古人赞美日出枚不胜举，当代文人也是日出的赞美者，我以为《海上日出》一文可以佐证。《海上日出》是现代文学家巴金在1927年1月赴法国的船上即兴创作的一篇散文，文章按日出前、日出时、日出后的顺序重点描绘了晴朗天气和有云时海上日出的几种不同景象，展现了日出这一伟大奇观。这篇文章重点写了太阳升起时的情景，还写了乌云蔽日和太阳终于冲破重围、普照天地的情况，最后归结到作者自身的感受，为“海上日出”作一礼赞。

日落的景观虽然与日出一样壮美，甚至日落还更有韵味，然而，却很少有人为日落的美景而狂欢，就是看了日落的壮美景象，但表达出来的感受也是凄美和伤感。

唐代诗人李白：去国登兹楼，怀归伤暮秋。天长落日远，水净寒波流。

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王维描述的是黄河边上落日浑圆。

他们虽然也在赞美日落之美，但是，那语调和感触难免低沉。

日落为何不受追捧？唐代李商隐这句诗的表达可以说再准确不过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尽管落日如此的境遇，但是中国文学之乡，千年古城高邮人却推崇备至，将落日之景摆上“擂台”，让游客亲临“圣地”，自信地在自家湖边搭台建栏，设立“西堤风景区”，让人们观赏高邮湖上落辉之美。

这是一个特别温暖的日子，春分刚过了5天，气温陡升至近最高气温30摄氏度，春光明媚，气温爽人，让人脱掉冬天厚厚的冬服而“轻装上阵”。

我是下午3点多些过去的，此时，西堤风景区已经集聚了不少人，他们多数是中、外游客，他们游玩了附近的镇国寺、明清故道，观赏了湖边的时令花儿后就在那儿等候日落时刻。

我提前来到熟悉的西堤风景区当然除了再睹高邮湖落晖之美，还想借此机会重温我少年时代十分熟悉的地方。

1971年4月，还差8个月才满16周岁的我，随着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大军去了灌云小南沟，在这之前，高邮湖边以及高邮湖，是我经常与玩伴玩耍的地方。高邮湖落辉之美早就铭记心中。

最让我难忘的一次落辉之美，那是我少年时代的1967年，小学毕业的我在家无事，随着同班同学去湖上捕鱼。这位同学户籍在高邮太平渔业大队，其父母是渔业大队的捕鱼人。在同学的邀请下，那天天刚蒙蒙亮，我就随船入湖。

渔船从“石工头”港湾码头出发，其母划桨，其父撑篙，同学整理拖网，我呢，站在船舱里眼视前方看船驶向高邮湖。当船驶出港湾，同学父亲立即丢下撑篙，拉索升帆。此船有两个桅杆，也就是可以升起两扇风帆。升风帆需要力气，同学熟练地帮助父亲拉索。此刻仅拉起船前部的小帆，小帆拉好绳索固定后，其父立即到船尾施放一张渔网。

在石工头渔码头，没有感觉到风，但是出了港湾，风陡然加大，催得渔船无需划桨和撑篙凭着一扇风帆就能向前行驶。而且速度比划桨、撑篙快得多。当船前进了一段距离，其父又拉索升起第二张风帆。第二张风帆在船的中心位置，这扇风帆比前面的那张小帆要大得多，可能要大一倍。第二张风帆撑起后，明显感觉船的速度在加速，前进中，船拍打着水面发出澎澎的响声。此刻，同学与其父又在船的再则各施放一张小网，同学说，就是捕虾，船尾的那张大网专门捕鱼，而且是捕大鱼。从离开港湾到现在开始张网捕鱼，其母一直在忙碌，开始时划桨到现在掌舵，默默无声，一切听从丈夫的使然。仅是偶而招呼我看湖上出现的鸟群、野鸭阵和湖面上时而跳跃的鱼儿。我是第一次跟船出来捕鱼，感觉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奇。尤其是那些翱翔的鸟群、贴着湖面展翅的野鸭阵以及时而跳跃的鱼儿，让我兴奋不已，惊叫不已。

那一天，捕了不少鱼，最大的鱼是青鱼，同学的父亲说大概在七、八十斤左右。午饭，同学母亲做了红烧鱼、清水大虾。第一次在船上就餐，又是我特别喜欢的鱼虾，再加上首次见证湖上捕鱼过程，心里很开心。心里开心，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还没尽心，黄昏已经来临，渔船开始归港。

渔船归港之时，正是太阳落山之景。此刻，圆圆的太阳从天际徐徐降落，由刺眼的银色火球变成了火红火红的球，天空红了，船帆红了，整个湖面红了。在太阳余辉照耀下的湖面，天湖一色，映红的风帆如一片片晚霞飘浮在湖面上，无数只湖鸟追逐白帆，与渔船同行。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落日余辉，第一次临身高邮湖的晚霞里，说不出心里有多爽朗，虽然我没有诗人的激情、作家的浪漫，但是，我有爱美之心，有爱大自然的热情。

由于沉浸在壮美的阳光余辉里，竟一时搞不清东南西北了，高邮城在哪方向？问了同学，同学用手指着东方：“你看西门宝塔（镇国寺中的唐塔）”。“哦，晓得了！”。我几乎惊叫起来，西门宝塔就是高邮城，看见她就是看见家的方向。远远的望去，被太阳的余辉染红的唐塔今天格外的美，这种美不仅她自身的俊美，而是像一座灯塔给捕鱼人以方向，她是捕鱼人心中的佛，是捕鱼人的图腾，

百帆竟发，争先恐后地朝着唐塔方向的石工头渔码头驶去……

游客的欢呼声将我从遐想中“拽”回时，太阳已经悬挂在湖面上，距湖面还有一“杆”高，红红的。此刻的太阳，感觉与我那次随同学家渔船湖上捕鱼时的色彩浅了一点，距离远了一点，盘子“晕”了一点，飞翔的鸟儿也少了些。

已经染红的3张风帆特别的耀眼，因为现在不仅湖上，就是运河里风帆都已经作古，这3张风帆虽然是“摆拍”，但是，此仍是过去湖景的再现，游人看见风帆就仿佛看见了昔日的湖景，尤其没有见过捕鱼船和风帆的儿童，今天在这儿看到了实物，增长了知识，看到了高邮湖的美丽，心中又多了一分遐想。

太阳由刺眼的白色转成红色后，再由红色降落到湖面，过程仅30分钟，就是这30分钟，让人心潮澎湃，使人心潮激荡，游人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用摄像机、照相机、手机齐齐地对准落日余辉，摄下最美的瞬间，我更是频频地用尼康专业相机和VOVE手机交换地拍下瞬间的美景。他们惊叹着大自然的美，赞美着高邮湖落日余辉的灿烂和辉煌。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刘禹锡这句以景喻志千古传颂的名句展现了余辉之美的内涵。

落日与朝日都是太阳光辉，是起点和终点，是花与果，成与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是钟摆的不同时间的节点，人生也是如此……

（2025年5月25日于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