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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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开外的张三，人不懒，头脑也活，扶犁拉耙是好手，庄稼自是种得不赖。唯一的嗜好就是好喝两盅，每次不喝个醉醺醺就不过瘾，所以人送绰号酒鬼。这不，今天差点把老命都搭进去了，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昨天傍晚，张三帮女儿家犁完地吃过晚饭后，牵头牛正往家里赶，行到李四屋旁，听到李四正在屋里说“好酒，真是好酒呀！”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张三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说起李四，也算是与张三“酒味相投”了，真正一对“酒肉朋友”。去年在张三家，把李四灌得桌下打滚。论酒量，张三不是李四对手，论心机张三比李四略胜一筹。他们两人酒过三巡，张三暗自道：这样喝下去不行，肯定是我醉。他眉头一皱，心生一计：有法子咯……
张三开口道：“李四兄，这样杯来杯去的不过瘾，我还是打两瓶酒来一人一瓶吹喇叭（对瓶喝）如何？”“哎呀，张三老弟，你提得正合我意。”“好，那一言为定。”说完张三屁颠屁颠地打酒去了。
张三打来两瓶酒放在桌上，李四一看，不乐意了：“我说张三老弟，你咋不厚道呢，一瓶酒满一瓶酒浅。”张三拿起一瓶浅的说道：“莫怪，莫怪，刚才灯光不好，冇看清，我去盛满便是。”李四道：“算了，反正你也不是我对手，你就喝这个浅瓶里的吧。”以张三对李四的了解，知道李四虚荣心强，还有不服输的牛脾气，算准了会拿满满的一瓶，但还是故作虔诚地说：“这哪能行，我去盛满。”
李四迫不及待地拿起酒瓶对着嘴巴就喝，张三转身拿来酒瓶在李四面前晃了晃，你瞧，满满的一瓶。随后两人都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十多分钟就喝了个底朝天。
李四直起身，摇摇晃晃对张三说：“痛快。”“你冇醉吧，老哥。”张三假惺惺地说。
李四一脚跨出大门，身子往前一倾就来了个‘狗铲屎’匍匐在地。张三赶紧把李四扶了起来：“你酒量比我大呀，怎醉了呢老哥。”“我没醉，我没醉，下……下……次到我……我家喝……过。”说完头一歪，睡了过去。
张三老伴走了过来大声道：“哟，太阳从西边出来嘞，你没醉，他怎醉了？”张三笑而不语，对着老伴道：“先扶他到床上睡会儿。”
这件事虽然过去一年了，张三想想还是感到好笑。看那熊样我再会会他。站在门外开口喊：“李四哥，李四哥，啥好酒呀，也不留一口给老弟。”
李四应声而来：“哟，张三老弟，请进，请进。”李四喑暗思忖：妈的，你张三上次欺负我实在搞醉了我，这次不让你尝点颜色难解我心头之恨。
张三把牛拴在院外一棵小树桩上，随李四来到了屋内。刚一坐下张三拿起酒瓶就闻，一股醇香沁人心脾，嘴中喊道：“真是好酒哇，好酒。”举起酒杯就想喝。李四按下张三的手道：“老弟莫急，既然来了就让你喝个痛快！”
张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瓶说：你说咋喝就咋喝。“好，这话我爱听。”李四眼珠子一转：老规矩，一人一瓶如何？“要得，要得。”张三早已对桌上的酒垂涎三尺。李四说：“老弟你等下，我去打酒。”
论年龄李四大不了张三多少，张三嘴甜，碰上李四总是哥来哥去，让原本嘴拙的李四在酒场上没少吃亏。
李四来到屋外心里寻思：他奶奶的，去年老子想了半天我怎么就喝醉了呢，一定是有猫腻，但又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老婆子的一句话提醒了我。老婆子问：你俩是怎么喝的呀？我说，一人一瓶呀！问题就出在一人一瓶上了。老婆子说：你怎么就肯定他喝的是酒呢？对呀，李四一拍大脑，张三喝的肯定是那一瓶肯定有猫腻，我这太相信人嘞！
李四站在屋外正一筹莫展，不知今晚如何对付张三报去年那一瓶水之仇，突然，拴在树桩上的老牛“哞、哞”地叫了两声。李四心中一喜：嘿嘿……老子今晚就来笨办法，先拖住你再说。想完马上叫来老婆子咕噜了几句，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中……
张三坐在桌旁等了两袋烟的功夫，还不见李四打酒回来，喉咙早已是痒痒了。李四的老婆走了进来说：“张三兄弟，你就甭等了，这死鬼也不知跑到哪里打酒去了，你自个先喝吧！”张三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嘴里还是客气地说：“既然嫂子不见外，我就先喝两盅了。”
张三端起酒杯喝开了口，也喝上了瘾，就一杯接一杯地喝个不停。李四老婆看看酒瓶里的酒已喝得差不多了，对张三说：我出去看看这死鬼咋还没回来。
李四老婆在院门等着李四，过了好一阵子，李四提了两瓶老酒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婆娘凑上前去悄声地问：“办妥了？李四喜笑颜开地点了点头。”婆娘接着问：“你肯定没找错地方？”“不会了，我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然后一跨进屋就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老弟久等了！我太心急，真是越急越急越出事，打了两瓶酒刚到村口，险些被一块石头撂倒，人没事，两瓶酒“咣当”掉地了。这不又多跑了一趟，让老弟等急了！”
李四接着说：“张三老弟，你看桌上的酒你也喝得差不多了，这两瓶我还真不好分，再一人一瓶吧，显得不公，留下一瓶吧，又显得我小气，你说怎么喝？”
张三本来就喝得有点飘飘然了，大着舌头说：“这一瓶酒我哥……哥俩平分吧，另一瓶就留着。”李四点了点头说：“也好，先喝完这瓶再说吧！”
张三，李四坐下来就正式推杯交盏开来，不一会儿一瓶酒喝了个底朝天。李四站起来对张三说：“老弟，时候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不要让弟妹等急了！”张三跌跌撞撞走出屋外，李四说：“老弟，喝醉了吧，要不老哥送你回去。”张三手一挥，没事。然后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二天早上张三一觉醒来不禁想到：坏了，牛还没牵回来呢！一骨碌爬起床等不及洗刷，就一路小跑地来到李四家，把李四家的门啪得咚咚响：“老哥，老哥，看到我的牛吗？”李四心中窃喜，打开门说：“张三，你昨晚没牵牛走？”“没呀，真是喝多了，全忘了。”张三跺着脚说。李四忙说：“哎呀，我昨晚也没注意，不是你来敲门我还在睡呢。”“要不你在路上找找。”张三耷拉着脑袋，嗯嗯地应着，头也不回沿路找牛去了。
张三家离李四家也就两里地，来来回回又找了一遍，大半晌过去了，牛的一点踪影也没有看到。“我这是喝尿呀，牛没了怎么办呀？”张三此时真是心急如焚。张三老婆更是气得大骂：“酒那么好喝，你今天不把牛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张三与妻子又到田间地头，山山洼洼找了一遍还是不见牛毛一张，心里直骂道：李四呀，李四你可把我害惨了。回到家里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是滋味，妻子又在火上浇油，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杀千刀万剐的，你自己怎么不不丢呢……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以后你就抱你的酒坛过日子吧！”说完麻利地收拾起几件衣服往背包里一塞，准备出门。张三拉住妻子的衣襟，眼含泪花苦苦地哀求：“别走，我保证一定改行不？”张三妻子用手一甩，不屑一顾地说：“你还保证得少吗？这次算是彻底让我失望了，我是铁了心要走。”说完快步地冲到屋外，张三呆呆地站在屋里老泪纵横，悔恨交加……你说，农民没了牛咋过呢？
李四站在屋里看着急匆匆远去的张三，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心中暗暗想：张三呀，张三你也有今天！李四婆娘推了推李四，“老头子，万一他没找到牛，事情闹大了咋办？”李四还沉浸在幸灾乐祸之中，被婆娘一说，还真有点担心。是呀，万一……李四不敢多想，马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张三的号码，响了半天没人接，再拔，再拔，还是没人接……
李四一口气跑到张三家，只见张三手握一瓶乐果（农药）瓶，斜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已人事不省。这祸真闯大了，李四一下懵了，背起张三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村卫生院，总算发觉及时，老命算是保住了！张三微微地睁开眼睛，看到李四站在面前说“老哥，你救我干吗！”李四扑通一声跪在张三面前，痛苦流泪地说：“老弟，哥对不住你呀，牛昨晚我已偷偷地牵回来了，已在你牛棚。”张三一骨碌坐起来愤怒地盯着李四，沉吟了半刻，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高高地扬起手，李四颤颤地说：老弟，你打吧，都是哥的错。张三放下手轻轻一摆“罢了，算你还有点良心，你说我就这么笨呢，怎么不会到牛棚去看看。”
张三老婆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奔了过来，人没到开口就喊：老头子，你傻呀……牛在牛棚呢！我刚才放心不下，顺便去牛棚看了看，牛正昂着头看我呢！
李四低低地叫了一句：“弟妹，”然后懊悔地低下了头，脸红到了脖子，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呆呆地站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