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回旋镖

小时候爱出风头，五年级就想在学校里当第一人。特别是第一个在报刊杂志发表作品的人。可以显摆，可以装。 陪着我的是我爹。

我爹，开始还算自信。说他自己读书时候文章，经常被当做范文。他还至今保留着。

往后，我真的就成了历史上新太镇小学学生，第一个在报刊杂志上发表的第一人。

最初在《小学生必读》，又获得雏凤杯三等奖。又在《微型小说选刊》发表后。我爹就谦虚了。

看我的文章也只是看，不像之前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吼来吼去的了。

我爹曾语重心长跟我谈过一次话，大致是：我爹有个老师，现在做了行政长官。写文章很牛。可以通过这层关系，让人家对我指点一下。

我记得，那个深夜。村里的街道很空，街道上的路灯很微弱，我爹走在前，我远远地跟着。

月下的父亲，坚毅而执着，高大又信赖。老前辈的教导早已记不清了，但是我爹在寒冷的深夜，带着我，横穿了一个村子的情景。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

转眼间，我的大儿子已经读高中。我家老二已经马上要读初中。 终究我没有成为文学家，但是我长成了父亲一样的人物。 终有一天，我也会像我的父亲一样，从在我的记忆中高大的靠山，变成瘦弱的老头，让我成为我父亲的靠山。

有一段时间了，我家老二喜欢上传统的文化，对《道德经》《易经》《奇门遁甲》特别感兴趣。尤其会了一点算术。

有时候我丢了东西，就让老二算一算，能不能找到，在哪里找到。老大做了噩梦，就问一下老二是吉是凶。 他妈妈职场上失利了，老二就曾劝说：你把今天的失利看做是因，那么你今天就要振作；你把今天的失利看做是果，那是你前因没有做好。一切会好起来。

我们开始光以为是孩子兴趣就三分钟热度，过后就抛之脑后。没有想到，老二竟然找到了很多道家修行门类齐全的书，自学上了。并且，越来越深入，知识储备也丰富了起来。

老二和我少年时代一点也不同，他不喜欢出风头，只是很安静，不争不抢，不辩不语的。只想干好自己想干的事情。

于是，我想给孩子找一个道家的老师。 我有一个朋友，世代道门魁首。道家全真派。并且门生故吏众多，很虔诚。 于我那日向朋友透露之后，朋友专门打来电话，专门和我家老二说话。他们沟通了很久，并且约好见一面的时间。

约好的时间，就是今天，也就是父亲节的这天。 我带着老二，从家里出来，一路行，一路想。老二沉默不语，似乎在做着什么思考。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冬天的夜里，街道上没有人，村里的路灯很稀疏，很黄很暗。我爹走在前，我跟在后。一前一后，去找好的老师指点我的写作。 突然，童年的自己，和童年的老二就走在同一个路线上。

当年的父亲，也是意气风发，也是斗志昂扬，也是和我一样，带着儿子，去遍寻名师指点，希望孩子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顺。

　    回旋镖，当年的回旋镖，射中了我。

我不清楚，不成材的我，是不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但我清楚，即使孩子不成材，作为爸爸我永远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