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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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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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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贾鲁河边散步

单位后面有条河,名叫贾鲁河,这几年经过政府的大力改造,正成为中牟的一颗明珠。我经常吃过午饭去河边散步,中午人很少,只有三三两两钓鱼的,也专心于鱼。河岸静谧,河水温柔,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以前,贾鲁河河道窄的可怜,多处断流,河水也常年干涸,几乎不能称作河。于是在我看来,中牟是没有水的城市,没水也就缺了灵气,那时候,我压根瞧不上自己的家乡,嫌弃她的土气。

许多作家都曾拿水来炫耀家乡。“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夹在在水汽中扑面吹来”是鲁迅带有香味的家乡;沈从文用“河水常年清澈,其中多鳜鱼,鲫鱼,鲤鱼,大的比人脚板还大”夸赞家乡的丰饶;朱自清最“狡猾”,说“家乡扬州被称“瘦西湖”,雅的这样俗,老实说,我不喜欢。”这真是欲扬先抑,最高级的炫耀。少了水的记忆,家乡舞文弄墨的人,也可以说是先天不足了,笔下又要浪费多少拿来润色的功夫来补足。

我相信贾鲁河对中牟人的影响,并没有让人们感之深切,这也很平常,因为河对人的影响终是潜移默化的。就像那些作家一样,小的时候肯定不会历数河对自己的熏化,可是这种默默加持早已浸入了他们的成长痕迹,以至于拿出来的时候是那么的自然。这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就拿我自己说吧,在没来县城之前,从家步行三五分钟,越过大堤,就是黄河了。我从未把她与中国第二长大河,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扯上关系,也从未把她和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印度河、尼罗河等量齐观。我从来都觉得,她就应该在那里,我就应该在这里。然而,我现在所能想到的几件让我忆往的一点谈资还真是避她不过。

一次是关于一条黄河鱼。村里有一个不务正业的人,整天没事就喜欢到黄河边钓鱼。他很受小孩子的“欢迎”,每次垂钓回来,我们都会追着围观他的战果。高兴的时候,他会让我们看,甚至给我们一些劣质的鱼钩,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谢绝参观。有一次他钓了一条很大的黄河鱼,拿在手里,我需要费劲的把它举过头顶。那次他主动的给我看,还让我回去问我爸有意购买没有,我兴奋的提着大鱼,从村北头跑到村南头,跑回家中,汗水浸透了我的全身,准备论功行赏的我,得到的是正在午睡的爸爸的一顿训斥。

我还曾经告诉朋友,我曾用轮胎做船,漂过黄河,那岸到处是鸟蛋、乌龟、野兔、各种各样好看的花、取之不尽的“毛撵”(现在都没弄清它的学名)。说过之后,我就会暗喜我那让对方羡慕的童年。事实上,这不是事实,而是儿时与小伙伴的几次策划,但始终都未成行,我也从未考证过它的可行性,也从未见到过河那岸的风景,但却变成了自己对小时候的完美想象,也顺理成章成了我吹嘘童年生活的资本。后来,连我自己都变得模糊了,似乎小时候的那场策划真的付诸了行动。

记忆里黄河的那次涨水,淹没了堤岸我爬过的柳树,那年的干旱、赤足走过几里的河滩、走过充满荆棘的荒滩、清澈见底的净沙池、去沙后甘甜可口的黄河水、妈妈手持农具的背影,都已经很远很远,又仿佛很近很近。

搬到县城以后,十几公里以外的黄河也就与我断了联系,我的生活里,也缺少了许多水汽。后来上了大学,离开中牟,直到读完硕士,才又回到中牟。这些年这期间,我遇到过很多河,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窄的宽的,有叫不上名字的,有记不住名字的,我对他们来说,都是匆匆过客,我也很少驻足去静静的观赏他们,品味他们,河对于人们来说,除了那些怪征奇景之外,似乎很少能引起人们的游兴,他好像是太生活化了。

就像贾鲁河一样,在改造之前,我只是知道她的名字,分不清她的地理分布,她的源头,她的流向,她汇入哪里,也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直到她改造完的很长一段时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走出单位,走到河边,那天天气很好,那次我惊呼中牟什么时候多了条这么美丽的河。在那之后,天气适合的时候,利用午休时间到河边走走,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河岸的柳树、河水和芦苇最让我心醉沉迷。

柳树静,沿着河岸的曲直通向远处,春夏秋冬,我穿着各种衣服从它身边走过,它始终都是那样。我怀揣各种心思,各种烦恼,我的状态是喜是悲,对应它的,始终是一成不变。晚冬刚过,它就生出浅绿的嫩芽,它的生命力顽强的像是一位修行的高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河水动,无风的时候,它的表面安详,水鸭在水边休息,人经过的时候,它会猛拍翅膀,跃入中央,我心笑,它大可不必这样。水下是另一番景象,我能想象到,鱼儿不受惊扰的水中,是与我们平行的另一个世界。有风的时候,河水开始流淌,尤其是阳光充足的午后,波光粼粼,远处望去,像是天然的霓虹灯,闪烁在自由的水面。

芦苇最可爱,也最像人,夏天的时候,它是绿装,是夏天该有的样子,冬天的时候,它变成那种发白的黄色,头上还有毛茸茸的穗穗,像是戴上厚厚的绒帽,迎接寒冷的冬天。风起时,它随风摇曳,时而像醉酒的路人,时而像风中的舞者。

我开始关心起贾鲁河,我知道她属于淮河水系,为淮河支流沙颍河的支流,古时还常有洪水泛滥,古人将她称为小黄河,全长二百多公里。我知道,能够享用其中的并不只我一个人,还有河两岸千千万万个老百姓,千百年来,每天和她发生着多少或是惊天动地,或是不为人知的故事。由此我想到了黄河,她五千多公里的胸怀,孕育了多少中华儿女,又串联起多少炎黄子孙的情感。

每次散步,我都以单位正后面的桥为起点,到第二近的桥为止,环绕一圈,作为我的步数计划。一圈之后,我拾级而上,走到桥上,望着远处星星闪闪的河水缓流而去,目光可及的地方,是一幢幢见证中牟发展的层层叠叠的高楼,我在想,楼上的某个人,是否正与我对望这条美丽的贾鲁河,一股酸意忽上心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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