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昭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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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当计算器的绿光在深夜厨房亮起，六十二亿这个数字开始有了温度。从德克萨斯漏雨的车库，到华尔街的戴尔股票，讲述一个关于铜板如何种进时间、长成树林的科幻童话诗。戴尔与妻子用捐出的62亿美元，将两千五百万个童年存进透明的星空罐，让孩子们在未来创业时的希望，提前在岁月里扎根。这些诗是关于数字如何有温度呼吸，股价怎样哼起摇篮曲，还有每个孩子都能从储蓄罐里，倒出自己的星空。在这里，爱是唯一持续增值的宝贝，而孩子是所有投资的圆点和远方。
1. 六十亿颗种子
厨房桌子上的计算器亮着绿光
爸爸按了六十二亿这个数字
妈妈在洗草莓哼着摇篮曲
窗外两千五百万个宝宝
在打哈欠
这不是送礼物是种魔法树
每个小孩口袋里
会长出月亮硬币
硬币在梦里
叮叮当当滚来滚去
变成买彩色铅笔的小马儿
别的叔叔在拍卖会举牌子
他们给幼儿园买唱歌的积木
当孩子说
他爸爸喝啤酒叹气时
老师悄悄在他书包放了一张纸
纸上画着
十八岁生日的火箭船
船票就是每天好好吃胡萝卜
2. 车库里的星星银行
德克萨斯的车库
有蜘蛛网吊床
一千美元硬币在罐子里跳舞
少年听见电脑零件
在说悄悄话
像听见蚂蚁王国开运动会
第一台电脑
蓝光一闪一闪
像刚出生的小恐龙在眨眼睛
电话线里涌来春天的蝌蚪
六百万元可以买多少冰淇淋
四十年后
那棵树结满发光的苹果
每个苹果里
住着故事大王小精灵
但戴尔叔叔最想念车库顶
漏水的声音
滴滴答答给第一个梦想洗澡
现在他把雨水
分给所有口渴的花
每朵花都能开成小小的太阳
冰箱上的作业本旁边
贴着新纸条
储蓄罐里住着
算术班委小松鼠
3. 股市童谣
星期三的股市
变成绿色蹦床
戴尔叔叔的股票跳得特别高
交易员看见数字在跳舞
跳着跳着变成旋转木马
分析报告角落有蜡笔签名
表格里藏着跳房子的格子
资本爷爷推了推老花镜
妈妈端来草莓蛋糕时
爸爸在看手机里的曲线图
红色果酱像很多小心脏
在奶油云朵里玩捉迷藏
员工的照片在微笑
照片里年轻人的胡子
现在白了
新照片里宝宝们举着成绩单
成绩单边缘画着小蜜蜂
股市的波浪有糖果味道
经纪人的领带印着卡通火箭
奶奶的烤箱传来饼干香气
她说这是给数字精灵
给戴尔叔叔的谢礼
4. 推特童话镇
爱发推特的总统先生
今天早上打出太棒啦
他的手指滑过戴尔的照片
像滑过自己
小时候的空存钱罐
喜欢戴尔的后面跟着小国旗
表情符号在吵架河上搭桥
评论区里妈妈们晒宝宝照片
粉色的脚丫
像刚出炉的小面包
国会的叔叔阿姨暂停了辩论
数自己家乡会有多少孩子
收到装星星的信封
那条推特有很多很多小红心
红心连成跨过地图的项链
严肃的新闻主播阿姨也笑了
承认有些数字都长成花朵了
戴尔叔叔那天在浇玫瑰花
没看见自己名字在网上开花
他的洒水壶浇出小小彩虹
彩虹尽头有大片麻雀在洗澡
玫瑰花说谢谢你的时候
戴尔叔叔只听见
两千五百万个童声在合唱
5. 烤箱里的饼干宇宙
妈妈做饼干时想着利息
黄油和糖在碗里转圈圈
像幼儿园小朋友手拉着手
烤箱温度是魔法咒语
厨房黑板画着奇怪曲线
旁边贴着小美牙套拆啦
她把葡萄干按进面团
按出小小笑脸
第一个受助姐姐考上大学那天
饼干会变成毕业帽形状
烤箱叮咚响的时候
是一个存钱罐
在吃月亮外婆硬币
她不像爸爸那样讲大道理
只把存钱罐和饼干模具
放在同一个架子上
让牛奶看见数字怎么变成钙
烤焦的饼干边边
也很好吃
就像有些失败
也是甜的老师
小女儿手指上
沾着未来的星光
6. 星星储蓄所
每个孩子的账户
都是透明星星罐
第一笔钱是罐底的第一颗糖
每月自动来的补贴
是妈妈塞的苹果
利息是罐子自己生的小糖豆
十八岁时
罐子满得晃悠晃悠
可以倒出上大学的彩色弹珠
可以买第一个小房子的积木
可以租办公室的乐高桌
有些罐子会倒出诗歌彩虹
有些会倒出数学小精灵
有些在显微镜下发现细菌王国
有些在法庭上
保护小动物的权利
精算师叔叔写着童话报告：
这是人类第一次给星星浇水
浇出来的不是流星
是会笑的流星雨
深夜的服务器房间绿灯眨眼
像两千五百万个孩子
在同步打甜饼呼噜
保安叔叔走过时哼着摇篮曲
巡逻日志上
画着守护甜梦的小龙
7. 量尺失效
大人们在比较谁的车子长
戴尔叔叔在比较谁的笑容多
富豪榜更新时像成绩单
戴尔叔叔在看牙齿检查表
有人收集邮票有人收集贝壳
戴尔叔叔收集
今天我进步了的贴纸
有人建酒窖装葡萄汁
戴尔叔叔建数据库
装孩子的梦想作文
区别不是钱包的厚度
戴尔叔叔是看日历的方向
一页页翻回奖杯博物馆
一页页翻向还没写的日记
华尔街日夜数钱
戴尔叔叔只数二十年后的选票
选票上不写戴尔的名字
只写我长大了要当太空人
这行字只印在文明作业本里
只在收获栏画金色星星
隔壁小猫生宝宝的时候
账户里多了一罐猫粮钱
8. 利息童话
数学老师算每月存的钱
十八年后能买多少童话书
但没人能算那笔钱在心里
会开出多少朵花
女孩子用利息买了小提琴
琴弦拉出的歌让弟弟不打架
男孩子用收益报了编程课
写的第一个程序帮盲童读书
这些故事不在年报里
在城市的今天天气晴朗里
在咖啡馆的创业菜单里
在幼儿园我妈妈超厉害栏
我妈妈会修电脑
说这话时
小孩的牙齿闪着小芯片的光
比钻石项链更亮的传家宝
能温暖冬天的被窝
就像戴尔叔叔车库里
那台旧电脑
还在博物馆里算爱的乘法表
管理员阿姨每天擦拭屏幕
屏保程序是星空动画
9. 沉默星云变糖果
刚开始有人说这太天真
专家列出会失败的十三条
报纸上画钱打水漂的漫画
晚宴上飘着宠坏孩子的话
但第一年账户像雨后蘑菇
贫困区图书馆灯光变温柔
孩子们在数学本上画储蓄线
老师发现方程式有棉花糖温度
反对的叔叔翻自己童年相册
在旧照片里找丢失的存钱罐
他们的沉默慢慢变成支持
有人匿名捐了蝴蝶标本
大评论家写道
我愿意被这样的天真打败
也不想在聪明里失去春天
戴尔夫妇没看到这篇评论
他们在给新生儿写欢迎卡
卡片纸有云朵浮雕和奶香味
签收快递的护士姐姐发现
每张卡片都夹着一片银杏叶
10. 时间合伙人
妈妈在花园种苹果树时
算它结果时哪些孩子会成年
爸爸修家庭网络时
给未来孩子发明的游戏
留了接口
他们成了时间的好朋友
用耐心换下个世纪的早安
办公室有大大的倒计时牌
显示离第一批罐子打开
还有几天
秒针跳一次就有宝宝出生
就有新星星加入银河幼儿园
清洁工爷爷擦屏幕时
看见孙子的名字在数据河游泳
他悄悄多擦了一圈让字更亮
像在擦自家孩子的奖状
这种连锁反应没写在合同里
但飘在每栋楼的空调里
每个人呼吸时吸进希望
呼出时变成更好的自己
送水叔叔今天多送了一桶
说这是给梦想浇水的秘密
前台姐姐的笔筒里
开出一朵塑料向日葵
11. 温暖星尘
精算师觉得这是冷冰冰模型
直到他女儿
在计划启动月出生
他亲手输入那个小小社保号
指尖就感到数字有心跳
现在表格里每个编号
都自动连一张婴儿笑脸
统计曲线上的每个拐弯
都对应一个家庭晚餐加鸡腿
他学会在会议讲童话
这条上升线是灰姑娘的马车
那个波动是小飞侠在学飞行
董事们居然都听懂了
季度报告附上了蜡笔画
柱状图变成滑梯
饼图变成披萨
会计在备注里写上
依据妈妈们的朋友圈统计
本季度生产三千个笑容
戴尔叔叔审阅时
只问一个问题
孩子们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咖啡杯印着
全世界最佳叔叔
那是孩子们集体送的礼物
12. 遗产星座
律师叔叔拿来厚厚文件时
戴尔叔叔正在教孙子玩翻花绳
绳子在手指间织成捕梦网
像极了那些账户的资金河
戴尔叔叔签字时没用金笔
用孙子画恐龙的蜡笔
遗产分配让律师眨眼
大份给还没出生的宝宝
可是孙子的教育
他的罐子已经在计划里啦
爷爷笑说每个孩子都是孙子
如果非要分就按出生顺序
下午他们在草坪飞纸飞机
机翼上写满受助孩子的名字
风带着名字飞过篱笆
飘向邻居写作业的姐姐
律师回办公室改了遗嘱
在受益人栏添上贫困小学
墨水在纸上晕开
像蒲公英降落
他的公文包从此总装着
孩子们送的石头彩绘礼物
13. 厨房董事会
重要决定常在厨房里做出
面粉撒在报告上也不擦
妈妈用擀面杖指风险分析
这里太厚要擀薄一点
爸爸把利润预测切洋葱圈
这些数字会让眼睛下雨
但加上番茄酱就开心啦
他们用菜刀切出道德难题
用秤称社会责任的比例
烤箱定时器是董事会铃铛
烤焦的饼干是失败练习
完美的蛋糕是季度目标
员工们后来学会系围裙开会
白板笔和打蛋器放同一抽屉
公司文化有了面包酵母香
每次扩大都像面团
那次裁员讨论
变成教被裁叔叔做面包
让他们开自己的点心店
戴尔成了第一个顾客
公司年会都有烘焙大赛
冠军奖品是
带薪假期和面粉券
14. 寒冬存款
疫情严重时账户差点睡着
市场跌得像打翻牛奶瓶
财务半夜打电话声音发抖
建议暂时冻结
两千五百万个梦
戴尔走到窗前看安静的街道
对面楼有孩子在窗上贴画
彩虹画旁边写等我长大
他回电话说继续发钱
可是现金流
卖掉我的小飞机
那您怎么出门
像大家一样开车呀
第二天妈妈整理首饰盒
把拍卖单传给财务部
这些够过冬天了吧
她在便条上画了毛衣
那年冬天账户按时醒来
像候鸟没中断旅行
戴尔叔叔会了开视频会
背景是自家小书房
孙女的玩具熊总入镜
报告边放着奶瓶
15. 匿名星光
受助家庭永远不会收到签名卡
系统自动转账
像月亮引潮力
孩子们只知道
钱来自未来朋友
大人们猜是远方神仙教母
这种匿名是精心包的礼物
让接受者保持完整的骄傲
让善举不变成欠条影子
让感谢可以
自由飞向任何方向
小丽成为医生后
把第一笔工资存进新账户
系统悄悄匹配给邻镇婴儿
循环从此有心跳声
她不知道资助者是谁
就像婴儿不知道她是谁
但接力已与时间赛跑
像永不结束的爱心运动会
火炬传递时
看不见彼此的脸
只看见火焰照亮的跑道
传递站总放着饮水桶
桶身上贴满感谢的贴纸
16. 最美错误奖
系统曾误给双胞胎
开两个账户
工作人员紧张等批评
戴尔叔叔看着
屏幕上的双份祝福
说让她们都留着吧
可是规则
规则该为幸福改呀
于是姐妹得到双份星光
后来一个成建筑师
一个成建筑工安全员
她们在工地重逢时
姐姐在设计图签名字
妹妹在检查姐姐安全帽
这个错误变成
美丽的蝴蝶效应
在公司年会被写成歌
从此允许这样的误差
因为有些错误是上帝写的诗
戴尔叔叔总爱讲这个故事
在追求完美的会议上
提醒人们数字背后有小精灵
偶尔会改我们的剧本
现在公司茶水间贴着
最美错误奖获奖照片
17. 妈妈的魔法存钱罐
妈妈有褪色布面笔记本
记录着与报告不同的数据
第三页写玛丽亚牙套拆啦
第五页是卡洛斯买到望远镜
第七页贴成绩单复印件
数学成绩旁画笑脸太阳
第九页夹婚礼请柬碎片
新娘曾是可能辍学的女孩
这些不入投资回报
但节日来了会被朗读
当全家围坐壁炉前
她把笔记本当童话书翻开
孩子们听到的不是公主故事
是真实发生的魔法
那个账户像仙女教母
把南瓜变成大学巴士
小孙女问
我们现在有仙女吗
她指窗外星空
每个人都是
只要记得给别人的南瓜浇水
壁炉的火光映着笔记本
每页都夹着干花瓣书签
18. 股价银河
股价上涨时记者问秘诀
戴尔叔叔正修孙子的遥控车
把电池装对方向就行
他把比喻说了四十分钟
人们总把能量装错地方
给生气充电
给害怕充电
我们只是把电池装玩具车
让孩子们开向自己未来
第二天这话印在T恤上
员工集体穿着
出现在儿童医院捐赠点
股价又悄悄涨了半点
分析师更大估模型
加入超希望变量
用童年微笑预测成长
用学士帽博士论文计算利润
华尔街从未如此诗意
每个支撑位都有小手托举
交易所今天供应牛奶饼干
说是全世界
向戴尔叔叔致敬的甜点
19. 平凡园丁
计划十年那天没办派对
没有跳珠发布会没有熊猫蛋糕
戴尔叔叔又在车库整理旧物
找到创业时的第一张名片
纸已发黄像秋天梧桐叶
上面电话早不通了
但少年眼神还在
穿过四十年看着他
妈妈在厨房试新菜谱
把牛肉炖得特别软
因为今天养老院几位老人
是第一批受助者的爷爷奶奶
他们不会知道炖肉的人是谁
就像不知道账户源头
但美味在嘴里化开时
一种甜会到达记忆的深处
这是他们庆祝的方式
让善意保持匿名状态
像盐溶在汤里谁都看不见
但让所有好吃的变得更鲜美
20. 爱的宇宙
戴尔叔叔从未说过
只要人间充满爱
嫌它太像贺卡上的老话
当最后一个账户激活时
屏幕弹出的确认动画
是欢乐彩虹桥
那一刻戴尔叔叔明白
爱不是动词不是名词
是利息来得快的蓝鲸公式
是自然生长的大象分母
只要每个妈妈记得喂奶
只要每个爸爸记得拥抱
只要每个孩子记得自己值得
只要每个账户记得长大
人间就自然充满
数学算不出的富足
股票代码会变童话页码
资产负债表会开真花
利润点是婴儿第一声笑
而戴尔叔叔只是车库里
不小心撒种子的少年
惊讶地看着森林自己长
漫过所有精心花的边界
妈妈递来草莓时
戴尔叔叔哭了
眼泪滴袭来
墨水晕开成两千五百万片叶子
在未来风里沙沙响
2025.12.5于海南创意文学院小禾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