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陪我在城市流浪的歌谣

周天红

（一）
“我不能没有你。” 
这句被城市唱烂的流动歌词 
如今，却无法在生命的雨季流动 
隔着时令灰色的天幕 
你已经染上了生活正在流行的另一种病菌 

失去一句唱词 
这是自己一生的病根 
花好月圆只用酒杯就能将这一生灌醉 
躺在一大堆陈词滥调里 
抒发久已发酵的感情 

山还是那座山 
山也不是那座山 
其实，山就只能是那座山 
不过，这时你正站在城市 
向古老的山村故作俯视 
看到的只是一张染上尾气的景 

（二） 
“城市中正流行一种痛。” 
谢谢你善意的提醒 
我已经感到呼吸如此吃力 
风一样过去的那辆“面的” 
尾灯偏偏瞧见 
这一身低档的行礼 

你是才来的吗 
别，别那样问这个问题 
我已经悔恨自己这件 
只有一颗扣子的中山衣 
裹着的清贫和一小点勇气 
走在城市悄悄来临的黄昏 
就让我想一想，此刻 
故乡田野上空的燕群 

城市正患一场病 
那脸色病得铁青 
就让我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偏街小巷 
或许在某一块广告牌下 
会遇见自己同样衣作不整的熟人 

（三） 
“穿越城市的声浪。” 
再翻越冷漠的心墙，和 
那张高高的招工启事 
掉在一天十二三个小时的工期 
我这黄泥巴养成的身子骨 
算得结实 
长长的流水线将我的日记串起 
一点一滴积压起来的 
是自己的思念和探亲的路费 

你那里下雪了吗 
没有我的日子你怕不怕 
城市好几个冬天没有雪花 
却不少寒冷 
让我倦缩在单人床里 
夜夜用三封家书，烘烤泪水 
楼上的一声鸟语，已不能飞越重重山路和暮色 
只在笼子里将飞的欲望化成衷鸣 

我不是无情的人 
只是不小心就能将自己误人 
城市的间隙里，低呤 
忘了自己的门牌和单元名称 
却死死捏着手里钥匙 
或许不经意之间 
就打开了眼前这扇曾经敲过千次的门 
因为，一切只存在于歌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