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呼呼呼”……
与风疾驰,我和父亲。
小小的我,倚在父亲的背上。他宽阔的肩背为我挡去疾风,温热萦绕在我整个身体上。那一年,我刚上小学……
午睡过后,昏昏沉沉。不明所以,也不敢说。彼时我还是一个敏感又极度胆小的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敢对别人说。这一天,我也是实在撑不住了。终于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去找了老师。
温度计红温了——我发高烧了。
老师当即立断,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儿时的我不会懂父亲的焦急,我只知道,熟悉的声音是我最大的依靠。趴在桌子上怏怏欲睡,视线逐渐模糊,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知道,我的依靠来了。
揪着父亲的衣角,听着“呼呼的声音”,那是发动机的吆喝声。风儿大张旗鼓的袭卷我和父亲的身体——父亲开着他那辆可爱的小摩托,载着他的可爱的小女儿,与风疾驰。
最终就医及时,迅速地烧就退了。也是这件事,我曾经不时写到我的作文里,到如今,都忘不了。回想起来,一点点细节都还记得。包括——父亲的“爱骑”。而在我印象中,父亲的小摩托修了又修,买了又换,承载着这个家的回忆。
长年的风霜侵蚀,再硬的腿骨也被蚀去的所剩无几。年迈的腿受不了风雪的进一步来犯,于是换上了大轿车。小摩托的影子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今年暑假,我又看到了那个疾驰的身影——父亲和摩托。
小摩托换上了新衣——以前的碎花大红袍到如今的“蓝色妖姬”——蜕变的痛楚从来无人问津。
父亲像比风跑的慢些了——岁月在他全身上下刻下痕迹——现在我总是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又瘦又黑的农人——“老头”。
我没想到的是,父亲年近六十的年纪,还能和当年一样,驾驶着他的小摩托,与风同行。享受暑气蒸腾中那一点点清风。而每当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总能听到——滴——滴——的声音。那是父亲与母亲的暗号——意味着父亲安全回家。然后母亲跨出厨房的门抵达院子,顺着车灯望去,等待父亲的归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目送父亲离开,又目送他的归来,好像什么都没变——除了岁月。
在与风较量的路上,父亲从未停下脚步。父辈的坚韧,非常人能及——可他就是一个地道农人。
父亲的摩托,带过我去医院,送我安康。父亲的摩托,载过母亲,许她家的温暖。父亲的摩托,也载着自己,撑一个家的责任。
父亲每天骑着车早出晚归,于是啊,那个年代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民。有了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楼房。那个年代一无所有的他们,将两个孩子养育成人。岁月磋磨了他们的身体,但父母亲的坚韧越发强劲了。他们今年又在开始打磨自己的房子了……
“呼呼呼”——“嗖嗖嗖”——
清晨的太阳还未升起,不知什么声响,迫使我睁开眼。我躺在床上若有所思,急速起身,扒开窗帘。父亲的样子映入眼帘,从院子到公路到对面的山路,父亲的模样越来越小,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知道是遥远的距离还是泪水的酸涩充斥着我整双眼睛,我不敢确定,我只知道,属于父亲的辛苦的一天又拉开序幕了。
这一次,与风疾驰,只有父亲,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