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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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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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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救赎

 

他杀了人,为救妹妹杀的人。妹妹的农副产品薄利多销,被同行砸店,他闻讯赶到,与对方互殴时,夺下对方尖刀,刺中了对方。

满大街的警车呼啸,车站、码头、机场都有真枪荷弹的警察把守,生怕“他”溜走。

他深知,逃走是不可能了。他看过一部侦破小说,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备足了食物和水,钻进了城市后山的一个防空洞。洞口早已被茂密的藤蔓覆盖,那是小时候捉迷藏的地方,没几个人知道。

洞内有点暗,也有点潮湿,还好,毕竟有个安身的地方。白天在洞内睡觉,夜晚杵着棍子在洞外游荡。手机一天开关两次,只看下日子。

每次进出洞口,他都垫上树枝,以免留下痕迹。

时间飞驰,一个月临近尾声,他省着用的食物维持不了两天了,必须弄点吃的,不然就坐以待毙了。

他悄悄下山了,看到夜色朦胧的街头有自己的通缉令,便顺手拽了一张揣进衣兜,虽说口罩遮住了脸,但眼眉还是裸露在外面,容易被认出来,他退到一个垃圾堆旁,捡了块石头砸向右眼骨,很快右眼肿了起来。一阵秋风裹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飘摇到他脚下,他弯腰捡了起来,空气中的烤红薯和烤玉米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孔,他不由自主地循着香味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老大爷在街口立在自制的烤炉旁,一个小女孩站在大爷的近前,“爷爷,我有点冷,把这几个红薯和玉米卖了,我们回家吧。”小女孩说。

“好的。”大爷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发黑的手帕,擦了把嘴唇上面的清鼻涕。

他摸了摸身上仅有的两元钱,对大爷说:“大叔,我就这两块钱,给我买个小红薯吧。”

大爷看着他像一个拾废品的,就随意给了他一个大红薯,他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了。

第三天,饥肠咕咕的他又徘徊到大爷的烤摊前,小女孩说:“叔叔,你想吃烤红薯吗?”

他瞅瞅女孩,又瞅瞅大爷,难为情地说:“我想吃,但……但我没钱。”

“爷爷,我们送给叔叔一个吧。”小女孩说。

“可以,就这个,你送给他吧。”大爷随手递给小女孩一个红薯。

他连忙道谢,带回到山洞里慢慢吃,连一小片红薯皮都没有舍得扔掉。

又过了两天,饥饿实在难耐,他披着编织袋,冒着大雨再次来到大爷的跟前,来之前他盘算了好多次,自己有案在身,杀了一人是死罪,杀两人也是死罪,如果今天小女孩不在跟前,他就把大爷干掉,拿走他一天的收益,去其他地方避难。他捏了捏裤兜里的尖刀,担心大爷察觉到他的不轨,就找话问大爷:“大叔你好,你的孙女呢?”

“今天雨大,放邻居家了。实话给你说吧,我以前跟你是同行,捡破烂时捡到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觉得孩子可怜,就收养了她。”

二人正说着,小女孩在一个中年妇女的陪伴下,打着伞走了过来,“爷爷,回去吧!”

“这几个红薯和玉米还没有卖呢?放明天就没有卖相了。”大爷说。

“这么大的雨,街上都没有人,大叔,我看还是回去吧。”中年妇女说。

他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感到面前的三个人都是好心人,自己不能再作恶了,没有了大爷,小女孩咋办?

“小伙子,这四个红薯和五个玉米,都给你吧。”大爷说。

“大叔,我……我没钱啊!”他不知是紧张还是惭愧,说话有点结巴。

“大叔不要钱,拿着吧。”大爷把四个烤红薯和五个烤玉米都装进塑料袋,递给了他。

他点着头接收的同时,悄悄把一张纸放进了大爷围裙的兜里,鞠了个躬,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下。

“爷爷,那个叔叔给你兜里放了张纸条。”眼尖的小女孩说。

大爷展开纸条,看到公安局的通缉令,上面的照片不就是刚才这个男人吗?

大爷让中年妇女带着小女孩先回去,说自己这就收拾摊子往回走。

大爷看到小女孩跟着中年妇女走远了,没有犹豫地拨通了“110”。

不到十分钟,三辆警车载着十几个警察奔了过来,大爷指了指前面屋檐下的男人,警察立马涌了过去,大叫着他的名字,“陈明德,两手抱着后脑勺,蹲下!”

陈明德缓缓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拔出尖刀,警察见状大声喝道:“陈明德,不要乱来啊!”

陈明德把尖刀仍在地上,举起了双手,几个警察一拥而上,给陈明德拷上了手铐。

陈明德远远地瞅了大爷一眼,心里说:“谢谢大叔的救赎,报案奖励的十万块钱,就算是晚辈对你善良的报答吧。”

多年后,陈明德案被改判为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陈明德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大爷和已经上高中的女孩……

告别了大爷,陈明德走近学校,站在阳光下望着校门口穿着校服的女孩,恍惚又闻到了那个雨夜烤红薯的香甜——原来救赎不是冰冷的手铐,而是陌生人递来的,带着烟火气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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