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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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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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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大锅菜

济南的泉眼宛如灵动的画笔,在青砖的缝隙间勾勒出涓涓细流,将老城的烟火气晕染得柔润而温厚。恰如那流传甚广的网络语所言:“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在这座被泉水滋养的城市里,有一种美食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承载着泉城的温度,那便是大锅菜。 

大锅菜,又称熬菜,是北方地区常见的传统菜肴,在济南,它更是深受市民喜爱。若追溯大锅菜的历史渊源,或许能探寻至那遥远的上古时期。上古先民群居生活,一起劳动一起吃饭,自然是群饮群食,这便是大锅菜的源起。再后来,举行祭祀活动时众人的伙食、军队的伙食、服徭役民伕的伙食,自然也都是大锅菜。孔子携众弟子周游列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于他而言,恐是困顿穷途、车马颠簸中遥不可及的奢望,而现实中,他与弟子们吃得最多的,或许便是这质朴的大锅菜。岁月变迁,大锅菜从最初的果腹之食,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文化符号,融入了济南人的日常生活。

一个闲适的周末,我和大李、小张相约出门寻觅美食。行至济南纬九路,这里曾经是一家烤羊肉串店的旧址,当年热闹非凡。而在附近,听闻有一家十块钱就能吃饱的大锅菜,瞬间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

我们沿着街道前行,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丝丝缕缕,引得人垂涎欲滴。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那家大锅菜店。走进店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热闹极了。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询问我们的需求。“老板,这大锅菜怎么卖?”大李率先开口问道。老板笑着回答:“小份六块,大份十块,馒头一块钱随便吃!”我有些疑惑,“我听说不是十块钱一份吗?”老板解释道:“现在小份是六块,一般人小份就能吃饱啦。”

我们点了小份的大锅菜,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大锅菜就端了上来。满满一碗,有肉、豆腐、白菜、蒜苗、粉条,食材丰富极了。“这一碗量可真不少啊,你们够吃吧?”我看着碗里的菜说道。大李和小张都点头表示足够。我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软嫩入味,豆香与汤汁的鲜美完美融合,瞬间让我找回了小时候在老家吃大锅菜的感觉,那是一种质朴而温暖的味道。

这时,我注意到旁边桌上放着一盘东坡肉,色泽红亮,十分诱人。我忍不住问老板:“东坡肉怎么卖的?”老板说:“八块一块儿,这么大。”再看店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菜品,素菜区的土豆丝只要三块钱,物美价廉。还有蒜拌鸡蛋的小凉菜,清爽可口。在店里,免费的咸菜、稀饭、鸡蛋汤、粉冰粉、橘子等,让我们感受到了老板的诚意。“老板,你们这么多免费的东西,不赔本吗?”我好奇地问道。老板爽朗地笑着说:“让顾客吃得满意,吃得放心,赔点也无所谓!”

济南的大锅菜,食材丰富多样,各具特色。白菜是大锅菜的灵魂食材之一,济南的白菜,菜质鲜嫩,清甜可口。每到秋冬季节,济南的大街小巷都堆满了白菜,那是人们为冬日储备的美味。豆腐也是不可或缺的,本地豆腐质地细腻,豆香浓郁,放入大锅菜中炖煮后,吸饱了汤汁的鲜美,变得更加入味。粉条在锅中翻滚,变得晶莹剔透,软糯劲道,每一口都饱含着醇厚的味道。海带则增添了大海的风味,其独特的口感和丰富的营养,为大锅菜增色不少。若是再加上鲜嫩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在炖煮过程中,油脂融入汤汁,使得整道菜香气四溢,肥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

制作济南大锅菜,最讲究的便是那口大铁锅。当食材准备就绪,将大铁锅架起,熊熊烈火燃烧,锅中倒油,放入八角爆香,随后加入切成厚片的五花肉煸炒。随着油温升高,五花肉的香味逐渐散发出来,油脂滋滋作响。待肉煸炒至微微金黄,加入老抽增色,接着放入白菜翻炒。白菜在锅中与肉相互交融,释放出清甜的汁水。此时,加入适量的盐调味,再倒入足量的热水,水位与菜齐平,放入料酒去腥增香,盖上锅盖,让食材在锅中慢慢炖煮。炖煮的过程中,火候的掌控至关重要。先用大火将汤汁烧开,然后转小火慢炖,让各种食材的味道充分融合。大约十五分钟后,加入海带继续炖煮十分钟,让海带吸收汤汁的精华。最后放入粉条,粉条吸收了汤汁的鲜美,变得软糯可口。当锅中汤汁变得浓稠,香气弥漫开来,一锅美味的济南大锅菜就大功告成了。

在济南的大街小巷,隐藏着许多售卖大锅菜的小店。这些小店或许不起眼,却藏着最质朴的美味。李家大锅菜就是这样一家店,它已经火了20年,是济南人耳熟能详的老店。走进店里,就能看见两口大锅,里面堆着满满的菜,白菜炖豆腐、海带火腿五花肉、小酥肉等,都是常见的家常菜。这里的菜味道家常,价格实惠,10块钱菜随便选,馒头无限量续吃,米饭两块钱一碗。食客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菜,大口吃饭,没有丝毫的拘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大家品尝的,不仅仅是大锅菜,更是一种情怀,是对往昔岁月的深深怀念。

除了街边小店,在济南的一些乡村,大锅菜也有着独特的地位。在济南市南部山区柳埠街道的外石村,推出了免费大锅菜,吸引了众多游客前来品尝。村里的大锅菜,食材大多来自当地的农田和农家,绿色天然。每到周末和节假日,游客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品尝这充满田园气息的大锅菜。大家围坐在民宿广场上,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大锅菜,一边欣赏着乡村的美景,感受着乡村的宁静与祥和。在这里,大锅菜成为了乡村旅游的一张名片,不仅让游客品尝到了美食,也让他们体验到了乡村的风土人情。

在济南市长清区西关村,还举办过千人大锅宴。大年初八,户外热气腾腾的大锅散发着诱人香气,700余位村民齐聚一堂,品尝美味的蘑菇炖鸡排骨粉皮大锅菜。此前元旦举办的那次大锅宴规模更大,吸引了附近村里的村民前来,参与人数达2万多人。大锅宴唤起了50后、60后对集体饭的美好回忆,大家从家带酒,与邻居举杯畅饮、聊聊家常,仿佛回到了过去大集体的美好时光。

我和大李、小张吃得心满意足,一边吃一边感叹,在这样繁华的城市中,还能有这样实惠又美味的大锅菜,实在难得。我们品尝的不仅是美食,更是济南这座泉城的烟火气和人情味——泉水滋养的不只是土地,更是人心,而大锅菜里炖着的,正是这方水土最浓稠的温暖。

济南大锅菜,虽无华丽的外表,也无昂贵的食材,却凭借其独特的味道与深厚的文化内涵,成为济南美食的代表之一。它是济南人餐桌上的常客,也是游子们心中的乡愁。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济南大锅菜的味道,将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深处,温暖着每一个人的胃,也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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