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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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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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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仙李白

这就是诗仙李白的墓了。青石垒砌的坟茔隐在当涂的草木间,墓碑上“唐名贤李太白之墓”七字历经千年风雨,依然清晰可辨。没有帝王陵的恢弘,也无权贵墓的奢华,却因墓前常年摆满的各色美酒,成了世间最浪漫的长眠之地。后人懂他一生与酒为伴,便以满地酒香,赴一场跨越千年的诗酒之约。他曾是丝绸之路上巨商之子,也曾是御座前受宠的翰林;曾有“散金三十余万”的豪阔,最终却穷困潦倒到买不起一口棺木。这一生,他活得比任何男子都潇洒张扬,却也比所有诗人都落寞悲凉。今日我带来一瓶“五岳独尊”——20年皇家小窖,想来这盛唐未有过的佳酿,定能让这位“酒中仙”再展笑颜。

酒液触碑,溅起一簇雪白花沫,我忽想起余光中那句——“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余光中寥寥数语,写尽李白一生的浪漫与疏狂。这位被贺知章惊为“谪仙人”的诗人,以笔为剑,以酒为魂,在盛唐的天幕上刻下永不褪色的星光。若大唐有顶流,李白必是最耀眼的一颗;他用千首诗歌征服时空,其诗便是唐王朝最鲜活的青春印记。仗剑远游的洒脱、翰林待诏的荣光、流放夜郎的坎坷,最终熔铸成中华文化最浪漫的意象图腾。

武周长安元年(701年),西域碎叶城月白风清。长庚星微光穿透窗棂,伴随婴孩清亮的啼哭,李白降生。其出生地碎叶说源于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而绵州说则为地方志与民间传统,两者并存。其父李客生平不详,正史未载职业,后世推测以商为业。关于他的身世,史书记载扑朔迷离:他自称“陇西布衣”,诗中却屡次透露“本家陇西人,先为汉边将”的血脉印记,暗引凉武昭王李暠及汉代飞将军李广为其远祖。有趣的是,即便唐高祖李渊仅是李暠六世孙,李白终其一生也未能与大唐宗室建立合法宗亲关系。这层身世迷雾,恰为其诗歌增添了“天外飞仙”的传奇色彩。父亲“李客”之名首见于李白死后的墓碣碑文,生前始终隐姓埋名;他不辞万里从西域带全家返回中原,却选择相对闭塞的青莲乡定居,个中缘由千年未解。不论出生在何处,命运的手掌一把将他拎进蜀道深处——

四川盆地群山环抱,云蒸霞蔚,滋养了李白的童年与才情。“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这般灵动的童诗里,已藏着远超同龄人的早慧。他五岁诵六甲,十五岁写下《明堂赋》、练就一身剑术,还效仿同乡司马相如,以丰富典故作洋洋大赋,渴盼凭才华改变命运。他曾自描“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虽身高不及古之英雄,却豪气满溢——既崇尚侯赢、朱亥般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的侠客,更渴望像姜太公辅佐明君、诸葛亮匡扶汉室般建功立业,剑与诗并怀,侠与仕同梦。

世人常以为李白的才华是“天风乍起”,遇江山饮美酒便能成诗,却忘了他也曾埋首寒窗苦读的光阴。今绵阳江油市的大匡山,山上大明寺传为他当年读书习剑之地;因高出周围诸峰,匡山绝顶又名戴天山,传说有神仙往来,李白便多次攀顶寻访仙踪。在戴天大匡山隐居时,他与道士元丹丘煮酒论道,在江油、剑阁间漫游,看巴山夜雨涨满秋池,听蜀僧清磬回响山谷。与此同时,他的任侠之气与锦绣诗才也一同拔节生长。彼时,与他同岁的王维已高中进士,成为长安城里最耀眼的明星;而李白身为商人之子,受唐代“士农工商”等级森严所限,连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家庭也缺乏向上的门路。二十多岁的他未急于成家,而是以诗告别大匡山,循着“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志向,离开川蜀闯荡,开启游历巴蜀、拜谒名流的旅程。

此前后数年,秋日登峨眉山,他见半轮明月悬于天际,江水映出皎洁倒影,伴送东行小船,写下“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此诗为725年出蜀时作,此后虽处处有江水、时时有明月,却终不及峨眉山月难忘。路过庐山时,他挥毫写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成千古绝唱。行至当涂县天门山,更留下“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的名句。只是当时的李白不会想到,这里竟会成为他日后的长眠之地。

开元十三年(725年),二十四岁的李白从天府之国出发,沿长江向东开启人生第一次万里行。行囊里装着《子虚赋》的豪情,腰间悬着龙泉剑的锋芒,还有父亲硬塞给他、尚未来得及焐热的三十余万钱。 他主动放弃富家子弟的安逸生活,揣着“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抱负,他的足迹织就跨越山河的长卷:出三峡听“两岸猿声啼不住”,泛洞庭叹孟浩然笔下的“气蒸云梦泽”,游吴越醉卧“烟花三月”的扬州。据后世研究,他一生足迹遍及长江南北、黄河上下,深度游走大半如今的中国。

二十六岁的李白,意气风发地来到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扬州城。那时的扬州满城权贵、遍地黄金,他深信只要诗名远扬,必能震惊朝野,于是每日推杯换盏,结识权贵以寻求仕途机会。结果事业毫无头绪,三十余万钱散尽一空,又大病一场;更雪上加霜的是,此时传来父亲去世的噩耗,他最后的靠山轰然倒塌。相传那年秋天在扬州落脚,思乡又失意的他躺在旅馆床上,望着窗外冷白的月亮,写下了《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二十字里满是漂泊的孤独。病愈后,他离广陵,沿江而上前往湖北武汉,在这里遇见大诗人孟浩然,两人一见如故;送别孟浩然时,他口占“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一首诗直接带火了两座城。

在湖北江陵,李白遇见修行的道教宗师司马承祯。彼时司马承祯德高望重,李白与他对坐畅谈却毫无怯意,老者赞他“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李白为此写下《大鹏赋》,将自己比作《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鹏,愿与司马承祯一同展翅高飞;此后,他笔下的长江是“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瀑布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字里行间尽是盛唐的壮阔气象。

开元盛世时,写诗、醉酒、游侠、求仙成大城市潮流,豪爽的李白在金陵很快结识地方官吏与名流。虽仕途不顺,但李白在湖北安陆却走了“桃花运”——他得到前高宗时宰相许圉师的赏识,凭着满腹经纶入赘许家,二十七岁时迎娶宰相的孙女许氏。两人感情深厚,生下一儿一女(伯禽、平阳)。本可拎包入住、专心创作过安稳日子,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久困樊笼?”对内心躁动的李白而言,诗和远方、报国理想永远比眼前的苟且更有吸引力。

三十岁那年(730年),他直奔长安,此行目标明确,只为入朝为官,结果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那些达官显贵,只喜欢用他的诗取乐,他的治国之才根本不被认可。时光蹉跎、一事无成,他写下《行路难》组诗,其中“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道尽苦闷,但始终没有放弃,坚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此后数年间,李白辗转齐鲁、梁宋、嵩山等地,与元丹丘、岑夫子等友人漫游,写下《将进酒》雏形。

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噩耗传来,妻子许氏病逝。出殡那天,曲阜方向吹来的风夹着黄河细沙,打在他手背上,像一枚枚冰凉的铜钱。李白仰头,决定顺风北去, 告别又爱又恨的长安城,独自带着一双儿女搬到山东济宁。在此期间,他常往来于齐鲁大地。约天宝元年(742年)初春,李白登泰山览胜,在玉皇顶极目远眺,见云海翻涌如万马奔腾,忽闻山风掠过天门洞,似有仙人长吟。他仗剑长啸,声震层峦:“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这两句诗后来被收入《游泰山六首》,以磅礴气象定格了盛唐文人的精神海拔。后与一刘氏同居,刘氏对其生活状态多有不满,李白为此郁闷,后二人分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最终定稿于约天宝十一载(752年)于嵩山元丹丘处所作的《将进酒》;他带着孩子继续浪迹天涯,此时已将父亲留下的家产、许家的陪嫁折腾一空,囊橐萧然。

白浮黄河而下,途经梁宋,醉卧酒楼,寄迹任城时,李白结识了当地一位才女,两人暗生情愫,结为夫妻——这是他第三次婚姻。动荡多年后,他的生活总算稍稍安稳:才女妻子持家有道,对他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李白终于体会到久违的家庭温暖。这段时间,他迎来创作高峰期,依旧呼朋唤友游历四方,张口便引其旧句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良驹美裘,说掷便掷,豪气如虹;此前积蓄的数千贯钱,也很快散光,还到处打赏粉丝。也只有这位才女,能欣赏他“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洒脱。可惜好景不长,数载后,这位才女亦先他而逝。

十年蹉跎(732-742年),李白终于等来了命运的转机。天宝元年(742年),在玉真公主和贺知章的合力推荐下,四十一岁的李白奉诏入京,迎来人生高光时刻。那天朝霞万里,长安城浸在晨光里,唐玄宗召见李白,恩礼有加,封其为供奉翰林。传说李白仰头谢恩时,遥见杨贵妃明艳动人,高力士面露惊讶,百官窃窃私语——宝气混沌,盛世喧嚣中,他终于在万众瞩目下成了大唐的诗仙,这份荣宠让无数文人艳羡。

随后,李白受封翰林待诏,从此成了帝王诗囊里的活词牌。玄宗与贵妃出游,他便随行左右;兴庆宫沉香亭畔牡丹盛放,杨贵妃凭栏而立、鬓插金步摇时,玄宗让他写诗赞美美人。传说李白立马拱手,对高力士说“快拿笔来”——高力士虽是宫中权势滔天的人物,却也只能照做。他张口便吟:“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当场惊艳众人,玄宗带头鼓掌,李白心中暗忖“宰相之位,估摸差不多了吧”。可他很快发现,玄宗只想让他做个御用文人,每逢出游便要写诗助兴,这种溜须拍马的生活,让天生洒脱的李白日渐厌倦。他每天只能借酒消愁,写下《月下独酌》,其中“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道尽孤寂;一次大醉时,相传竟让高力士为他脱靴、杨贵妃为他研墨,虽是出尽风头,却也彻底得罪权贵。后来,连玄宗召见他,他都敢拒绝,拍舷大喝——后被杜甫写进《饮中八仙歌》:“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贺知章读罢《蜀道难》,相传解下腰间金龟佩饰换酒,拍案惊叹:“此子乃天上谪仙人也!”,这段“金龟换酒”的典故,成文坛流传千年的佳话。最终,李白因得罪高力士等大臣、惹烦玄宗,被“赐金放还”——美其名曰赏赐,实则是打发他离开,尝尽世间冷暖。换作别人早觉颜面尽失,李白却毫不在意,骑驴出都门时仍念叨“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把荣辱抛向身后。

离开朝廷后,李白开始求仙问道、游山玩水,好不洒脱。虽然仕途失意,但他在诗词创作上却走上了巅峰:难过时,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道尽职场艰辛;开心时,用“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抒发友情;烦恼时,写“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排遣苦闷;孤寂时,又有“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寄情山水。他将心中的喜怒哀乐毫无掩饰地倾注于诗词之中,难怪他的诗能传唱千年。

天宝十一载(752年),李白曾决定下江南,好友闻讯相送,想起东鲁的子女,这位诗仙写下“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又作《寄东鲁二稚子》寄回家中——此刻才让人发觉,这个天地独行的“谪仙人”,也不过是个有亲友凋零之痛、有子女养育之责的普通人。而酒,始终是他旅途中的挚友:得意时“会须一饮三百杯”,将欢畅融于酒香;失意时“举杯消愁愁更愁”,借酒消解胸中块垒。

从天宝三载(744年)“赐金放还”到天宝十二载(753年),近十年光阴悄然流逝,此时他已年近半百。不甘心让壮志随岁月消磨的他,做梦也没想到五十四岁时(755年),还能遇见懂他的红颜知己。重游梁园时,他援笔在墙上写下“东山高卧时起来,欲济苍生未应晚”;此前(约744年,李白时年43岁),他曾与同样在谋求出路的杜甫、高适结伴同游梁园,三人煮酒论人生,还约定以写诗比输赢、输者买单。而今故地重游,杜甫、高适已不在身旁,李白独自掏出大毛笔,在刚刷好的白墙上龙飞凤舞题满诗句。墨迹未干,寺僧便持帚赶来质问“谁乱涂乱画?索金以糊墙!”就在他窘迫之际,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这面墙我买了!”众人回头,见一位气度温婉的姑娘走来,身后跟着丫鬟,一看便出身世家。据传为前朝宰相宗楚客之后,虽家道中落,却仍难掩大家闺秀的从容。宗小姐本是路过,被墙上诗句里的济世情怀与题诗人的疏狂气质吸引,不仅替李白解了围,还红着脸表明心意“小女子尚未婚配,公子若不嫌弃……”,更执意不索一分彩礼,毅然与他结为连理。其后三载,夫妇二人并舟南游,白日共赏江天景致,夜里对坐琴诗相和,日子过得难得惬意。他把最后几两银子也换成老春酒,请整条巷子喝光的那个深夜,渔阳鼙鼓正好敲碎万里云层——

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的烽烟猝然打破盛唐安宁。朝局异变中,唐玄宗的儿子永王李璘请李白出山,助他平息安禄山的叛乱。李白以为终于等来报国机会,立马揣剑下山,却万万没想到,李璘竟要与哥哥唐肃宗争夺皇位。没多久,李璘以谋反罪被平定,李白也因此被抓进大牢。最终被流放到夜郎。这场战乱改变了太多人:王昌龄两年前被害,王维脱狱后续任刺史,高适步步高升为彭州刺史,好友杜甫被贬往华州;李白则溯江穿峡,折而南陆,餐风宿露,几濒于死,未至夜郎而蒙赦。巫山峡口,船家忽然摇橹高喊:“听说新皇大赦,名单里有个叫李白的!”他愣了半晌,才一把抓过酒壶,对江面倒了个干净——

乾元二年(759年)春,朝廷因改元祭天大赦天下,李白于巫山途中得赦,死里逃生。他掉转船头,顺江而下,写下《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是他暮年最畅快的诗句,字里行间藏着死里逃生的狂喜,是独属于李白的浪漫与自信。

遇赦后的李白虽重获自由,却已鬓发斑白。他溯江而下,行至当涂时,江水倒映着破碎的月光,恍若半生漂泊的倒影。此时的他,已将人生的起落化作诗行,却仍放不下心中的理想。宝应元年(762年),听说李光弼出镇临淮,警备史朝义,六十二岁的李白不顾高龄,揣剑请缨,却在途中一病不起。当涂的青山见证了这位诗仙最后的时光——他躺在族叔李阳冰的病榻上,将毕生诗稿托付,眼中映着窗外的月色,仿佛看见年轻时仗剑出蜀的自己踏月而来。

与宗氏天各一方之后,李白历经生死考验,依旧放不下心中的理想。他把最后的诗稿蘸着月光装订,那些被酒渍晕染的词句,在夜郎的星空下愈发璀璨。在病榻上,他把手自校辑积攒了一辈子的诗稿托其编为《草堂集》,写下绝笔《临终歌》,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或传此前,他曾坐在采石矶舟上喝酒赏月,见月影澄澈,竟探身去捞,失足落水;这一浪漫传说与正史载其病逝的结局并存——无论哪种记述,他都把最后的浪漫交给了酒与月。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李白的一生,恰似自己笔下的大鹏鸟:只要给一点机会,就会展翅高飞;哪怕翅膀被狂风折断,心里那股“要飞”的劲儿,到死都没有停止。鹏翼虽折,光焰长存。“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太白星已落,可他的诗终究比曾渴望的功名更恒久地留在了人间。

他原是太白星坠入人间的一道流光,刹那间点燃盛唐的苍穹,又乘清风归去,留下漫天星斗。千年后的今夜,当我们翻开泛黄的诗卷,仍能听见他在月光下独酌的清响——那是“举杯邀明月”的孤独,是“永结无情游”的不羁,更是“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他活在“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惊艳里,活在“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中,活在每一个华夏子孙血脉里沸腾的盛唐气象里。

酒与月,是他永恒的缪斯。三分剑气入酒,七分月光成诗,他以酒为桨,载着《将进酒》的狂放穿越千年;以月为灯,照亮《静夜思》的乡愁。当我们举杯共饮,分明看见那位身着宫锦袍的谪仙人踏月而来,将盛唐的月光斟满每一个酒杯。醉眼问月,青天揽月,水中捞月,最终化作永恒的月光,与江河同流,与星辰共舞。

此刻,让我们举杯三酹:

一敬峨眉山月,照他仗剑出蜀的少年意气;

二酹长江逝水,祭他流放夜郎的天涯孤旅;

三酹当涂青山,安息他化作星辰的诗魂。

三酹既罢,风息声止。我收拢纸钱,樽底尚余一滴**“五岳独尊”酒**,映出月丸似露——它滚过碑顶,不偏不倚嵌进“白”字最后一画,像李白偷偷对我眨了眨眼。

这一瞬,月华凝成七言墨迹,悄然落纸:

《七律·诗仙李白》(新韵)

仗剑辞亲出蜀山,

峨眉晓月映瑶天。

金龟换盏惊朝野,

力士脱靴动玉颜。

流放夜郎诗愈壮,

归舟白帝笔犹闲。

千呼万唤吟魂在,

五岳独尊祭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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