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这座沉淀着千年历史底蕴的古城,长久以来如强大磁石般深深吸引着我,令我魂牵梦绕。踏入古城,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刹那间仿佛穿越时空隧道,置身悠悠往昔。岁月的痕迹爬满明城墙,每一块斑驳的城砖都镌刻着过往的故事,既承载着明代修缮的规整,亦能遥想秦代雄风的森然余烈。我沿着城墙拾级而上,脚踏青砖,手抚齿形堞垛,明代文学家李贽《藏书》中“始皇帝,自是千古一帝”的评价蓦地浮上心头,恰与这跨越千年的历史气场共鸣。每一步都似踏在历史的细密脉络之上,脚步声宛如历史的低吟;城墙上清风徐徐,携着岁月凉意,像历经世事的老者,在耳畔诉说往昔的辉煌与沧桑。而在这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秦始皇无疑是一座巍峨屹立的高山,凭借其独一无二的历史地位,深远地影响着华夏历史的发展进程,也让“千古一帝”的赞誉在时光中愈发厚重。
漫步城墙,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沉浸于历史长河。对秦始皇的探寻渴望愈发浓烈,驱使我移步下城墙,穿过正东门长乐门。站在城门外回望,斑驳的城砖在午后阳光中泛着温润光泽,与城头旌旗的剪影构成一幅跨越千年的画卷。转身登车启程,前往骊山北麓的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引擎轰鸣间,秦川腹地的景致在窗外铺展:灞桥烟柳如幕,远望骊山如黛,似巨鲸横卧。我知道,那青黛色的山脚下,正是始皇的陵寝。车轮滚滚,六十余里路程转瞬即过,我的心跳与引擎声同频——从“凭吊”滑向“朝圣”,不过半程烟霞。
踏入兵马俑博物馆广场,一尊气势恢宏的现代雕塑艺术家所铸秦始皇雕像赫然矗立。他神情坚毅,目藏八荒,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之风。那凌厉的目光仿佛穿透千年,让人瞬间穿越到战火纷飞的战国时代,一股庄严肃穆之感油然而生,心底对这位千古帝王的敬畏也愈发深沉。这尊雕像恰似一把钥匙,引领我迈向深邃的历史探寻之旅。
转身来到举世闻名的兵马俑一号坑。门上横匾以小篆书写“秦兵马俑一号坑遗址”,字体流畅优美,彰显着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的文化印记。步入其中,庞大的兵马俑军阵纵列眼前,它们静默地承载着往昔的峥嵘岁月。
一号坑内,完整的战斗军阵堪称奇观。约十年内分批次制作的兵马俑排列整齐,气势磅礴。前排轻装弩兵手持弓弩,眼神锐利,仿佛下一秒便会万箭齐发;其后铠甲步兵持剑握戟,神情肃然,随时准备冲锋陷阵;战车横列于阵尾,寥寥十乘,却威势俨然,尽显秦军的强大实力。这些俑阵,既是艺术瑰宝,也是秦军横扫六国的沉默见证。我缓步于通道之上,刹那间仿若置身于两千多年前的秦军阵营,秦始皇那传奇的一生,在眼前徐徐拉开帷幕。
公元前259年,邯郸城的寒夜被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彼时,赵国都城邯郸历经连年战火洗礼,尽显破败之态。街道狭窄泥泞,两旁房屋大多沦为残垣断壁,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在赵国质子府那阴暗潮湿、弥漫着腐臭气息的院落里,一个男婴呱呱坠地,他便是日后震动寰宇的秦始皇嬴政。当时,战国七雄争霸,烽火连天,各国征伐不断,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嬴政的父亲异人,作为秦国派往赵国的质子,在赵国的处境岌岌可危,如狂风中的残烛。嬴政的童年,就在这充满屈辱与危险的环境中艰难起步,其生父为谁,史家素有争议。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嬴政在邯郸的岁月,饱尝人间冷暖。他常见赵国士兵身着厚重铠甲、手持利刃,在街头肆意抢夺百姓财物,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市井百姓对他投以鄙夷不屑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街头孩童也常嘲笑他的身份,那刺耳的嘲笑声深深刺痛他幼小的心灵。同时,战争让邯郸城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城中荒芜,断壁残垣间,饥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凄惨哀号。战败者的鲜血染红大地,血腥气令人作呕。这一幕幕,深深烙印在少年嬴政的心中,成为他无法忘却的记忆。但苦难并未将他击垮,反而如熔炉般千锤百炼了他的意志。据传,他曾在街头被赵国少年拳打脚踢,却怒目而视,大声喊出:“今日之辱,吾必百倍奉还!”那稚嫩却坚定的声音,似撕裂夜空的惊雷,预示着他未来的不凡。
彼时,秦昭襄王的大军兵临邯郸城下,赵国上下一片恐慌。赵王恼羞成怒,欲杀质子异人以泄愤。年幼的嬴政蜷缩在破庙的角落,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恐惧。破庙外,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映照在嬴政惊恐却又倔强的脸上。他紧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屈的火焰。正如《史记》所载:“秦始皇帝者,庄襄王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这段屈辱的经历,成为他日后横扫六国、成就霸业的强大动力源泉。
公元前247年,秦庄襄王驾崩,十三岁的嬴政当年继位为秦王。然而,此时的秦国朝政被吕不韦和嫪毐等权臣牢牢把持。年少的嬴政,虽贵为秦王,却如同被囚困在笼中的雄鹰,空有冲天之志,却无法展翅翱翔。朝堂之上,吕不韦仗着辅佐先王的功劳,在朝中结党营私,对嬴政处处掣肘,愈发肆无忌惮,飞扬跋扈,为所欲为。
在那些漫长而孤独的日子里,嬴政常常独自一人伫立在宫殿高处,凝视着远方秦国的方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对权力和尊严的渴望。他深知,唯有让秦国变得无比强大,唯有实现天下统一,才能终结这无休止的战乱,让百姓不再饱受颠沛流离之苦。这份深埋于心的信念,如同星星之火,在岁月的悉心滋养下,逐渐燃烧成熊熊烈火。他开始暗中积蓄力量,不动声色地广纳贤才,耐心培养自己的势力。表面上,他对吕不韦和嫪毐言听计从,装作年少无知、胸无大志的模样,以此麻痹敌人。但暗地里,他精心谋划着一场改天换地的变革,犹如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猛虎,等待着出击的最佳时机。
公元前238年,二十二岁的嬴政于蕲年宫举行冠礼并正式亲政。当日,蕲年宫张灯结彩,百官华服齐聚,香烟袅袅、鼓乐齐鸣。嬴政身着冕服,头戴冕旒,沉稳迈向高台,从宗祝手中接过皇冠,佩剑出房,眼中坚毅炽热,标志他正式亲理万机,拉开统一六国序幕。加冕礼的余音尚未散尽,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便猝然爆发。嫪毐凭太后宠信,趁局势变动发动叛乱欲夺权。早有准备的嬴政迅速调军,果断平叛,嫪毐车裂、家族被灭,太后因不伦及纵容受惩。随后,嬴政以吕不韦与叛乱有牵连,免其相国之职并流放蜀地,吕不韦自知大势已去,饮鸩自尽。至此,嬴政铲除嫪毐、吕不韦势力,真正掌权,为统一六国奠定坚实基础。
带着对历史愈发虔诚的敬意,我迈入兵马俑二号坑。这里宛如一座军事博物馆,兵种齐全,布局复杂,战车与骑兵混合编队错落其间,尽显秦军多兵种协同作战的实力。众多兵马俑中,“幸运之星”尤为引人注目,它保存完好,细节精致,每一处纹理都仿佛诉说着当年的故事。还有身高1.96米的高级军吏俑,身穿彩色鱼鳞甲,气宇轩昂,彰显着秦朝贵族的身份与威严。整个二号坑令人震撼,仿佛将人瞬间带回秦朝那旌旗蔽日、战马嘶鸣的战场。我的思绪随着嬴政的成长与崛起起伏跌宕。
嬴政深知,要实现统一大业,必须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和正确的战略方针。他以广阔的胸怀广纳贤才,重用李斯、王翦、蒙恬等一批文臣武将。李斯智谋超群,思维敏锐,为嬴政出谋划策,精心制定了一系列高瞻远瞩的统一六国策略;王翦军事才能卓越,深谙兵法,是嬴政麾下能征善战的得力战将;蒙恬忠诚勇敢,武艺高强,后期北击匈奴,成为秦帝国北部主将,为秦国的边疆稳定立下赫赫战功。嬴政与他们君臣一心,共同制定了“远交近攻”的战略。这一战略犹如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有条不紊地切割着六国的联盟。
韩国首当其冲,成为嬴政统一之路的第一个目标。公元前231年,韩国南阳守腾主动投降并献出南阳地。公元前230年,秦军在内史腾的率领下,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向韩国迅猛涌去。韩国地处中原,地势平坦开阔,无险可守。面对秦军排山倒海般的强大攻势,韩国军队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战场上,秦军金鼓齐鸣,喊杀震天,内史腾指挥若定,秦军如虎狼之师,锐不可当。韩国士兵在秦军的猛烈攻击下,丢盔弃甲,四处逃窜。最终,韩国宣告灭亡,成为六国中第一个被秦所灭的国家。
赵国凭借名将李牧的坚守,成为嬴政统一进程中的一块硬骨头。公元前234年,秦将桓齮大败赵军,杀赵将扈辄,自称斩首十万。公元前233—前232年,秦将桓齮、王翦攻赵,均被李牧巧妙击退。面对如此劲敌,公元前229年,秦国趁赵饥荒,派王翦攻赵,王翦仍按兵不动,遣间行反间计,派人在赵国都城邯郸散布谣言,诋毁李牧。致使赵王昏庸多疑,自毁长城,李牧含冤被害。公元前228年,王翦大军如洪流般涌入邯郸城,嬴政故地重游,望着曾经熟悉的废墟,心中感慨万千。这座承载他童年无数屈辱的城市,如今终被他掌控,他已不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质子,而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魏国,在嬴政统一六国的进程中,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当时魏国国力式微,但其都城大梁城防坚固,阻碍着秦国东进。公元前225年,秦国派王贲率大军攻魏。面对大梁易守难攻的地势,王贲决定以水破城。秦军开凿渠道,将黄河之水引入大梁。一时间,滔滔洪流如猛兽般涌入城中,大梁城顿时汪洋一片。城墙经长时间浸泡,逐渐坍塌,城内百姓苦不堪言。魏国军队虽奋力抵抗,却难以抵挡洪水与秦军的双重攻势。最终,魏国宣告灭亡。魏国的覆灭,进一步削弱了六国力量,让秦国统一的步伐更加坚实。嬴政统一六国的大业又向前推进了一步,历史正朝着大一统的方向加速迈进。
楚国的抵抗尤为顽强。名将项燕领军在蕲南与秦将李信激战,楚军士气如虹,使秦军大败。然而,秦始皇嬴政并未因此受挫,他亲自拜访老将王翦,以诚挚之心请其出山。王翦被其打动,遂率六十万大军征伐楚国。鉴于楚国地广人众、军力强盛,王翦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与楚军长期周旋。公元前224年,王翦领军伐楚,楚国亦倾全国兵力抵御。历经一年鏖战,至公元前223年,楚军终因粮草匮乏、士气衰竭而陷入困境。此时,王翦果断发起总攻,秦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最终攻克楚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中,楚地的壮丽山河见证了秦军的顽强坚韧以及嬴政一统天下的坚定信念。这场历史性的胜利,不仅彰显了秦军的强大战斗力,也预示着中国历史上首个大一统王朝——秦朝即将诞生。
燕国太子丹为挽救燕国危局,决定派荆轲前往咸阳刺杀嬴政。公元前227年,荆轲带着樊於期首级与燕国督亢地图,在咸阳宫大殿上向嬴政进献。荆轲展开地图,图穷匕见,直指嬴政。嬴政慌乱绕柱而逃,大殿内顿时一片混乱,大臣们惊慌失措。关键时刻,侍医夏无且(“且”读jū)掷出药囊,为嬴政争取了时间,嬴政趁机拔剑击伤荆轲。这场刺杀并未让嬴政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统一天下的决心。刺秦失败彻底激怒了嬴政,公元前226年,秦军攻破燕都蓟城,燕王喜逃至辽东。为求和,燕王喜竟斩杀亲儿子太子丹献首。即便如此,公元前222年,秦军在攻灭赵国残余势力后,顺势攻燕,燕国最终被灭。此后嬴政继续推进统一大业。
公元前221年,齐王建拱手称臣,六国至此悉入秦版图。嬴政终于完成了统一六国的千秋伟业,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秦朝。这一年,嬴政三十九岁,正值壮年。他站在咸阳宫高处,极目俯瞰广袤无垠的土地,心中涌起无尽的豪迈与壮志。曾经在邯郸街头饱受欺凌的少年,如今已成为这片天下的至高主宰。他望向远方,未必预见未来,却终结了过去。统一六国,结束了长期的诸侯割据局面,使中国大地在政治上实现了统一,为华夏民族的融合与发展奠定了基础,对中国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从统一六国的壮阔历程中抽离目光,兵马俑的军阵布局仍在眼前铺展——若说一号坑是战场实景,二号坑是兵种陈列,三号坑或许藏着更核心的密码。揣着对历史的深度探寻之意,我移步踏入三号坑展区。这里虽规模较之一、二号坑略显小巧,却别具深意。坑内陶俑数量虽少,等级却颇高,一尊尊造像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庄重。它们静静伫立,仿佛仍在执行着千年前的军令。此处布局精巧,充分展现出秦军严谨的军事体系与严明纪律,揭示着秦军军事指挥的奥秘,也让我对秦始皇的雄才伟略又多了几分领悟。三号坑的静穆,让我想起这位帝王不仅统军有方,更以铁腕治国,思绪自然延伸至对他治国理政举措的思索之中。
嬴政统一六国后,认为自己“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于是决定采用“皇帝”的称号,自称“始皇帝”。从此,“皇帝”这一称呼成为中国封建社会最高统治者的专属称谓,延续两千多年,深刻影响着中国历史的发展轨迹。
嬴政建立了一套完整且严密的中央集权制度。在中央,设立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分别掌管行政、军事和监察。丞相协助皇帝处理全国政务,是政府最高行政长官;太尉负责管理军事,为全国最高军事长官;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辅佐丞相处理事务,同时掌管国家重要文书档案。这三大官职相互制衡、相互协作,如同三条稳固而坚实的支柱,共同支撑起庞大帝国的统治架构。在地方上,他果断废除分封制,全面实行郡县制,将全国划分为三十六郡(初并天下时),《史记》语;据里耶秦简等出土文献推测,秦末郡数或逾四十,郡下设县。郡守和县令由皇帝直接任免,不得世袭,这种制度极大地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有效控制,避免了地方势力坐大,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奠定了中国两千多年封建政治制度的基本格局,成为后世历代王朝政治制度的蓝本。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出自《韩非子・扬权》。嬴政深知法治对治国的关键意义,遂大力推行严刑峻法,以法治国。他命李斯等人精心制定《秦律》等完备法律,涵盖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对维护秦朝统治秩序举足轻重。在经济上,《秦律》严格规范商业活动,保障市场公平交易,对商品价格、质量都有明确规定;在文化方面,对学术思想传播与教育亦有规定,以确保秦朝文化政策得以贯彻。
同时,嬴政推行统一度量衡、货币和文字的举措。他以秦制为基础统一度量衡,规定一尺约合今23.1厘米、一升约合今200毫升(据商鞅方升实测),让全国贸易往来更加公平便捷,促进了经济发展;在全国大力推行圆形方孔半两钱,这种货币形制统一、携带方便,促进了各地经济交流与发展,消除了因货币不同带来的贸易障碍;将小篆定为标准文字,对汉字进行规范和整理,终结了战国文字混乱的局面,使政令能够顺利传达,文化得以更好地传承和传播。这一系列举措如纽带般紧密连接着庞大的帝国,畅通了经济血脉,有序传承了文化,对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统一和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嬴政推行移民之策,将六国贵族与富豪迁至咸阳,把潜在威胁置于掌控之中,稳固帝国统治。同时,他下令修筑驰道与直道,这些道路四通八达,如帝国的经脉般贯穿南北、连接东西,极大地促进了各地的联系与交流。驰道以咸阳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路面宽阔,可供数辆马车并行,路两旁种植着整齐的树木;直道是为快速调动军队而修建的军事要道,从咸阳直达九原郡,缩短了两地的行军时间。商队循此路运输货物,推动了经济繁荣;军队依此路快速调动,保卫了帝国边疆。
然而,正是这套严密的制度,也为日后的苛政与民怨埋下了种子。对外,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收复河南地,乘胜追击七百余里,使其远遁阴山以北;据《史记·蒙恬列传》,此役后遂筑长城以拒胡。秦长城西起临洮,东至辽东,延袤万余里,多沿用赵、燕旧筑,如龙横亘北疆,既是防线,也是纪念碑,彰显了他守护边疆的坚定决心。修筑长城征调了大量民力,百姓用辛勤汗水和坚韧毅力,将一块块巨大砖石堆砌起来,长城不仅是伟大的军事防御工程,更是古代中国劳动人民智慧与血汗的结晶。此外,秦始皇于公元前219年开始南征百越,历经多年,最终完成对岭南地区的征服,拓展了秦朝疆域。为强化岭南统治,下令开凿灵渠,沟通湘江与漓江,联长江与珠江水系,为现存世界上最早的人工越岭运河之一,促进了岭南的开发以及经济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尽显其智慧与远见。
这套制度在强化统治的同时,其严苛性也悄然累积着民怨。始皇三十四年(公元前213年),始皇纳李斯议,下焚书令:除秦纪、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凡天下《诗》《书》百家语悉诣守尉杂烧,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典籍一时成灰,文化传承遭遇重创。翌年,侯生、卢生等燕齐方士耗羡巨万求不死药不得,相与讥议始皇“刚戾自用”,遂携赀潜逃。事发,始皇使御史案问咸阳诸生,转相告引,得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阬于咸阳,曝尸以惩后,《史记·秦始皇本纪》唯书“坑术士”,未目为儒。现存《史记·儒林列传》亦无“坑儒”一词,最早见于西汉刘向《战国策叙录》,东汉班固因之沿用,“坑儒”一词遂为后世所传,坑杀者多为方术士,儒生是否占多数,史无确证,而青烟暴雨、天惜诸生之野说,亦自此繁衍矣。这些争议行为交织,塑造出其复杂多元形象,也为帝国蒙上浓重的阴影。
紧接着,他把同样巨大的精力投向一座未完工的梦幻宫城——阿房宫。阿房宫始建于公元前212年,地处渭水南岸,因咸阳人稠宫狭而兴。《史记》载其秦亡时仅成前殿;考古发掘亦证实,前殿夯土台基未竟全功,台面不见瓦片,地上建筑实未建成。虽未竣工,宏大布局仍依稀可感。杜牧《阿房宫赋》“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的渲染,不过文学想象,却尽显秦始皇奢华与皇权的欲望。今日前殿唯余夯土台基,静静诉说那段尘封的往事。
秦始皇晚年,愈发痴迷长生不老,陷入荒诞迷信,听信方士之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派遣徐福率庞大船队,带着众多童男童女及物资东渡寻仙药,结果船队杳无音讯,后世传说其抵达日本,但无确证,既浪费资源,又凸显其对生命渴望与权力不舍。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嬴政在东巡途中,病逝于沙丘平台,享年四十九岁。他的离去,并非巨星陨落般浪漫,却实实在在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但他所开创的帝国基业,却如同巍峨的丰碑,虽历经风雨洗礼,依然在历史的长河中屹立不倒。
他的陵墓——骊山陵墓,至今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宛如一位沉默的守护者,诉说着他那传奇的一生。这座巨大的陵墓,内部机关重重,珍宝无数,不仅是他生前辉煌的象征,更是古代中国劳动人民智慧与技艺的结晶。尽管陵墓至今尚未完全开启,但仅仅从已知的信息和周边的陪葬坑来看,其规模之宏大、工艺之精湛,无不令人震撼。
走出兵俑馆,我的思绪依旧紧紧萦绕在秦始皇波澜壮阔的一生之中。三号坑的静穆,让我想起这位帝王不仅统军有方,更以铁腕治国。这位从邯郸寒夜中走来的帝王,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他,终结了长达五百余年的分裂乱局,建立起中国首个大一统王朝,让华夏大地自此凝聚为不可分割的整体;他首创帝制与中央集权制度,初并天下时将全国划分为三十六郡,据《史记》载,后经增置,据里耶秦简等出土文献推测,秦末郡数或逾四十,成为此后两千余年封建政治的奠基者。站在兵马俑馆门口回望,那些沉默的陶俑仿佛仍在诉说着昔日金戈铁马的故事,而秦始皇的身影,早已化作历史星河中最耀眼的坐标。
夕阳西下,余晖如金色纱幔般轻柔地铺展在兵马俑广场上。现代雕塑艺术家所铸秦始皇雕像巍然屹立,那睥睨天下的姿态,似跨越千年仍在威临世间。悠悠千年时光流转,他的功绩与争议交织,化作历史的回响,在古都的每一个角落弥漫。
我站在这片厚重的土地上,浓郁的历史氛围如醇厚美酒,让我沉醉。遥想当年,他在邯郸寒夜诞生,于乱世中崛起,扫灭六国成就帝业,推行诸策巍立苍穹。长城如龙,横亘北疆,既是防线,也是纪念碑;驰道使南地通达。功过任由青史评判,其威名至今仍震撼华夏大地。
他终究未能战胜死亡,却让死亡成为他帝国的一部分。而我们,站在俑阵之外,不过是被他历史目光凝视的又一代人。怀着对这位千古一帝深深的敬畏与无尽的追思,我感慨万千,挥毫咏怀,赋诗一首:
《七律·千古一帝秦始皇》(新韵)
邯郸寒夜诞真龙,
乱世沉浮志不穷。
扫灭六国成帝业,
推行诸策傲苍穹。
长城万里匈奴惧,
驰道千程南地通。
功过任由青史判,
威名依旧贯华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