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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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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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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湖巨蚌案

案引 云龙湖底,一只百年巨蚌静默如暗礁。十五年里,它将偷排浊流、马达嘶吼、黑钞落箱的回响,一并熬成琥珀色的毒,一圈圈凝成珍珠母的结痂——那是湖水的年轮,也是《云龙湖巨蚌案》的指纹。雾将天色揉皱,残月褪成银箔;巨蚌缓缓启齿,“咔哒”一声,仿佛推开锈迹斑斑的卷宗首页。别眨眼:当声束掠过声孔纹,每一次回波都在指认——谁在闸口倾倒黑水?谁在镜头前撒下绿钞?你听,水波正把低语翻译为供词,而下一页,便是晨雾里那声“沙沙”的靴响——有人踩着露水,带着攥紧的扳手与未凉的旧恨,来赴这场迟到的庭审。

五点半的云龙湖,还浸在浓墨般的雾气里。雾气像一匹无边无际的素白绸缎,轻柔地裹着湖面,连远处云龙山的剪影都晕染得模糊不清,只剩一道淡淡的青黛色轮廓,在朦胧中若隐若现。湖面上没有一丝风,水面静得能映照出天地万物的肌理,连湿烟流动的轨迹,都能在水面投下浅浅的印痕。

湖东村的码头边,青石板路被整夜的露水浸润,泛着温润的水光。顾鸣潮踩着露水走来,橡胶雨靴碾过湿滑的石板,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这极致的静谧里格外清晰。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指节因常年摆弄仪器凝着一层薄茧。三年前,他还是国内顶尖高校里最年轻的水声学教授,站在讲台上拆解声波在水体中的传播规律,或是在实验室里调试精密的监测设备,意气风发。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毅然辞去了令人艳羡的工作,回到了这片生他养他的云龙湖畔,守着舅舅老秦的“听波酒坊”,过起了半隐半居的生活。

“舅舅,起网了!”顾鸣潮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清亮,打破了码头的宁静。老秦正靠在船舷上打盹,身上盖着一件旧棉袄,脑袋一点一点地,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听到外甥的喊声,他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凑过来:“来了来了,这网怕是能收不少鲫鱼,正好给酒坊的客人做下酒菜。”

顾鸣潮双手抓住冰凉的渔网绳索,指尖触到的瞬间,一股寒气顺着指缝蔓延开来,直透心底。他手腕发力,往上缓缓提拉,胳膊上的肌肉随之绷紧,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往常收网,即便挂满了鱼虾,也只是沉甸甸的坠手感,可今天绳索刚一绷紧,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水下传来一股执拗的阻力,仿佛挂着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地拽着渔网,不肯轻易挪动。那力道带着一种远古生物的厚重与倔强,绝非寻常礁石或鱼虾所能拥有。

“怎么回事?挂到水底的石头了?”老秦也察觉到了异常,他撸起袖子,露出黝黑粗糙的胳膊,和顾鸣潮一起合力拽着绳索。两人一左一右,身体向后倾斜,双脚死死蹬着青石板,绳索在他们手中被拉得笔直,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十几分钟过去,两人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领口和后背,汗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顾鸣潮的额角青筋微微凸起,手臂酸得几乎失去知觉,可水下的阻力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像是在和他们较劲一般,时松时紧。

就在两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渔网突然松动了一下。紧接着,水面翻涌起来,密集的气泡从水下汩汩冒出,像是沸腾了一般,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若隐若现,随着他们不断提拉渔网,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椭圆形的庞然大物,通体呈深褐色,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感,仿佛从远古时代就沉睡在这片湖底,从未被人惊扰。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怪物!”当那庞然大物终于露出水面一角时,老秦惊得后退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湖里。顾鸣潮也愣住了,眸色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个从渔网里显露出来的生物。那竟是一只巨型河蚌,贝壳足有双开门冰箱的侧板大小,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圆形凹点,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蜂窝,又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阳光穿透晨雾照在蚌壳上,泛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那些凹点在光线下明暗交错,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找来帮手,一齐把这只巨蚌抬上岸。老秦把带轮子的电子台秤推到岸边,放下脚轮刹车,和顾鸣潮合力将巨蚌抬上秤盘。数字屏一闪,最终定格在368斤,围观的村民们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老秦凑过去看了一眼,咂舌道:“这数可真整!”“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蚌,怕是成精了!”“你看这蚌壳上的花纹,多奇怪,怎么跟蜂窝似的?”“说不定里面藏着夜明珠呢,这么大的蚌,肯定长了不少好东西!”“我听老人说,云龙湖底下有千年神蚌,能护佑一方水土,咱们是不是惊动神灵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都写满了惊奇与敬畏。顾鸣潮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蚌壳上的凹点。那些凹点排列得极为整齐,间距均匀,触感坚硬而光滑,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心脏狂跳不止——这个发现让他既激动又震惊。作为一名资深的水声学家,他对声波与物体的相互作用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这些凹点绝非自然形成,而是长期被特定频率的声波冲击后留下的“声孔纹”。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些纹路的排列规律和间距,竟然和他十五年前失踪的“水声实验母碟”上的纹路高度吻合!

十五年前的往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学者,带着团队来到云龙湖,开展一项关于淡水水体声环境的研究。他精心制作了一张“水声实验母碟”,上面记录着各种水体声环境的数据,其中就包括附近工厂排污时产生的特殊声波。可就在研究即将取得突破的时候,实验设备突然遭到人为破坏,那张至关重要的母碟也不翼而飞。他四处追查,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这件事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遗憾,也让他对云龙湖的生态环境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牵挂。

不到两小时,码头已人声鼎沸。就在顾鸣潮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引擎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码头的热闹。三辆越野车疾驰而来,稳稳停在码头边,扬起一阵尘土。车门打开,一群穿着专业摄影装备的人走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耐磨冲锋衣的年轻女子,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眼睛明亮而有神,手里紧紧攥着一台摄像机,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顾老师!真的是您!”女子看到顾鸣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走上前,语气里满是惊喜,“我们正在拍《云龙湖复育记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还看到了这么个宝贝!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顾鸣潮抬起头,认出了来人:“林隙?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隙是他当年在高校任教时的学生,天资聪颖,对生态保护有着极大的热情。毕业后,她成为了一名独立纪录片导演,一直致力于拍摄生态保护相关的影片,希望通过镜头让更多人关注自然、守护自然。

“我来拍云龙湖的生态修复成果呀!”林隙指了指身后的摄制组,“这几年云龙湖的水质越来越好,各种水生生物也多了起来,我想把这些都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知道生态保护的重要性。顾老师,这只巨蚌也太神奇了,您能给我们讲讲它的情况吗?”

摄制组的工作人员立刻行动起来,架起摄像机、灯光设备,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巨蚌。林隙拿着话筒,示意顾鸣潮简单介绍几句。顾鸣潮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自己发现巨蚌的过程,以及蚌壳上那些奇特纹路的初步判断。这段直播切片很快被传到了网上,标题“云龙湖惊现三百六十八斤巨蚌,壳带神秘花纹”瞬间引爆了本地热搜,吸引了百万网友的点击和关注,评论区里一片沸腾,大家都对这只神秘的巨蚌充满了好奇。

没过多久,又一阵喧嚣声传来。户外主播罗宋带着团队连夜赶了过来,他穿着花里胡哨的外套,手里举着手机,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容,一到码头就大声喊道:“家人们!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云龙湖惊现百年巨蚌,重达三百六十八斤!今天我就给大家整个狠活,五十万现金,现在就给你,这只巨蚌我要了!”

罗宋的声音通过手机直播传遍了网络,直播间的热度瞬间被引爆,礼物刷个不停,各种特效弹幕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屏幕。他得意地拍着胸脯,走到老秦面前,从随行人员手里拿过一个鼓鼓囊囊的现金袋,晃了晃,发出“哗哗”的声响。

老秦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他看了看罗宋,又看了看顾鸣潮,眼神里满是询问。这只巨蚌是顾鸣潮先发现的,按道理来说,决定权在他手里。顾鸣潮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低沉的引擎声传来,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来,稳稳停在码头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车门打开,一位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的女子走了下来,她妆容精致,气质优雅,脖子上戴着一串温润的珍珠项链,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上位者的从容与干练。她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蔚然生态”工作服的员工,一个个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罗先生,五十万就想拿下这只巨蚌,未免太儿戏了。”女子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她走到罗宋面前,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与不屑,让罗宋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罗宋不服气地说道,虽然对方的气场让他有些忌惮,但在百万网友的注视下,他也不想丢了面子。

女子没有理会罗宋的质问,而是转向老秦和顾鸣潮,脸上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我是蔚然生态的沈蔚。我代表公司,出价两百万,买下这只巨蚌。我们打算将它做成生物多样性标本,在全国巡回展出,让更多人关注云龙湖的生态保护,了解淡水贝类的生存现状。”

“两百万!”这个数字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村民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罗宋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他虽然想蹭流量,但两百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只能悻悻地收起现金袋,嘴里嘟囔着“有钱了不起”,带着团队灰溜溜地离开了。

老秦看向顾鸣潮,眼神里满是纠结。顾鸣潮站起身,目光落在沈蔚身上,眼神冷淡,没有丝毫被两百万打动的样子:“沈总,这只巨蚌不卖。”

沈蔚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眸色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顾先生,我知道你是水声领域的专家,也一直关注云龙湖的生态。我们蔚然生态这些年一直致力于环保事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多个生态修复项目,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把巨蚌做成标本,也是为了更好地宣传生态保护,这对你我、对整个云龙湖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是吗?”顾鸣潮冷笑一声,目光里带着一丝嘲讽,“沈总要是真关心生态,就不会让旗下的工厂偷偷向云龙湖排放高噪废水,破坏湖区的洄游通道,导致大量鱼类死亡了。”

沈蔚唇角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语气带着一丝警告:“顾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蔚然生态的排污一直严格符合国家标准,每季度都有环保部门的检测报告为证,各项指标均达标。你可不能凭空捏造事实,血口喷人,损坏我们公司的声誉。”

“是不是凭空捏造,这只巨蚌就是最好的证据。”顾鸣潮指着蚌壳上的声孔纹,声音掷地有声,“沈总应该知道,特定频率的声波长期作用于物体表面,会形成独特的纹路。这些凹点,就是被你工厂排污口的泵船噪音长期冲击形成的,其频率与我十五年前记录的完全一致。十五年前,我的水声实验母碟在云龙湖失踪,上面记录着你工厂偷排的关键数据。我有理由怀疑,母碟的信号被这只巨蚌的贝壳接收,刻录成了声纹记录,它就是一个天然的‘水下黑匣子’,见证了你们工厂长期偷排的罪行。”

沈蔚眸色沉如止水,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寒意。她没想到顾鸣潮竟然掌握了这么多信息,还当众说了出来。当年的罪证,她本以为早已随着母碟的失踪而永远尘封,没想到会被一只百年巨蚌记录下来。这些年,她一直致力于打造“环保慈善家”的人设,通过各种公益活动洗白自己,没想到今天会被顾鸣潮当众揭穿。

“顾先生,我看你是研究水声研究疯了,产生了幻觉。”沈蔚强装镇定,语气冰冷刺骨,“这只巨蚌我志在必得,如果你不肯卖,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顾鸣潮眼底像凝了一湾结冰的湖水,寸步不让。老秦也站到他身边,手里拎着一根粗壮的木棍,语气强硬:“想抢我们家的东西,先过我这关!我们湖东村的人,虽然老实,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可不怕事!”

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围了上来,对着沈蔚和她的手下怒目而视。沈蔚看着眼前的阵仗,知道今天硬来讨不到好处,只能咬了咬牙,没再纠缠。她深深地看了顾鸣潮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然后转身登上宾利车,绝尘而去。临走前,她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会意,悄悄留在了码头附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眼神阴鸷地盯着顾鸣潮和巨蚌,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当天晚上,顾鸣潮把巨蚌安置在听波酒坊的后院。后院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枝叶繁茂,遮挡住了月光。他找来几块厚厚的湿布,小心翼翼地盖在蚌壳上,保持蚌壳的湿润——他知道,河蚌离开水后,必须保持外壳湿润才能存活,这只百年巨蚌已经在湖底生活了上百年,是云龙湖生态的活化石,他绝不能让它受到任何伤害。随后,他又在院子里安装了几个简易的监控设备,连接到自己的手机上,一旦有人靠近,手机就会发出警报。

老秦煮了一壶老酒,端到院子里,给顾鸣潮倒了一杯:“鸣潮,来,喝点酒暖暖身子。”顾鸣潮接过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老秦坐在他对面,脸上满是忧心忡忡:“鸣潮,沈蔚那女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今天没能得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把巨蚌交给政府部门保管吧,这样也能安全一些。”

“我知道她的为人。”顾鸣潮放下酒杯,眼神坚定,“这只巨蚌里藏着她偷排的铁证,我一定要把真相公之于众,还云龙湖一个清白,让那些破坏生态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交给政府部门,万一有人被她收买,销毁了证据,我们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坚持,就前功尽弃了。”

十五年前,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实验成果被毁,看着云龙湖的水质一天天变差,却无能为力。这些年,他之所以留在云龙湖,就是为了寻找当年的真相,为被污染的湖水讨一个说法。现在,证据终于出现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两人坐在院子里,喝着酒,聊着天,一直到深夜。老秦年纪大了,熬不住困,先去睡觉了。顾鸣潮则坐在院子里,守着巨蚌,眼神警惕地盯着院子门口,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扳手,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他回看了一眼监控录像,屏幕里助理的身影一闪而过,顾鸣潮冷笑一声:“原来他一直没走。”

凌晨一点,夜色正浓,月亮躲进了云层里,院子里一片漆黑。三个黑影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潜入了酒坊后院。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口罩,手里拿着撬棍和麻袋,显然是来偷蚌的。他们轻手轻脚地靠近巨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

可他们刚走到巨蚌旁边,院子里的监控设备就捕捉到了他们的身影,顾鸣潮的手机立刻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老秦被警报声惊醒,从屋里冲了出来,大喊一声:“有小偷!”他看到黑影,毫不犹豫地举起身边的酒瓮砸了过去,随即顺手抄起门边的木棍,眼神凌厉地盯着对方。

“哐当”一声,酒瓮在地上摔得粉碎,醇香的老酒溅了三个黑影一身,浓烈的酒香弥漫在院子里。黑影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一时有些慌乱。顾鸣潮也闻声赶来,他手里拿着扳手,毫不犹豫地朝着黑影冲了过去。

顾鸣潮常年在湖上摆弄设备,又坚持锻炼,身体素质极好,动作敏捷如豹。他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影面前,手里的扳手带着风声,朝着对方的胳膊砸了过去。那黑影惊呼一声,连忙躲闪,可还是慢了一步,胳膊被扳手擦过,疼得他龇牙咧嘴。另外两个黑影见状,立刻挥舞着撬棍,朝着顾鸣潮围了过来。

撬棍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顾鸣潮的头部砸去。顾鸣潮临危不乱,侧身避开,同时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那黑影膝盖一弯,疼得跪倒在地,手里的撬棍也掉在了地上。剩下的一个黑影见状,不敢再恋战,转身就想逃跑。老秦眼疾手快,举起木棍朝着对方的后背砸了过去。黑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被顾鸣潮上前按住,动弹不得。

另外两个黑影见势不妙,也顾不上同伴,狼狈地翻墙逃跑了。顾鸣潮没有去追,他知道,这些人只是沈蔚派来的小喽啰,就算抓住了,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走到被按住的黑影面前,一把扯下对方的口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眼神里满是恐惧。

“是谁派你们来的?”顾鸣潮语气冰冷地问道。

那年轻人低着头,不敢看顾鸣潮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老秦上前,拍了拍顾鸣潮的肩膀:“鸣潮,别问了,肯定是沈蔚那女人派来的。这种人,就算问了,也不会说实话。”

顾鸣潮点了点头,松开了手:“你走吧,告诉沈蔚,想要巨蚌,就光明正大地来,别耍这些阴招。如果再敢来捣乱,我就不客气了。”

那年轻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跑了,连掉在地上的撬棍都忘了捡。

顾鸣潮看着年轻人逃跑的背影,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知道,这次的冲突只是一个开始,沈蔚肯定还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抢夺巨蚌。他必须尽快提取出巨蚌里的声纹证据,让沈蔚无从抵赖。

“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顾鸣潮擦拭着胳膊上不小心被划伤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渗出来,染红了他的工装。“明天,我就联系云龙湖水科所的马丛,让他带着专业设备过来,提取蚌壳里的声纹数据。”

老秦看着顾鸣潮胳膊上的伤口,心疼地说:“鸣潮,你没事吧?我去给你拿点药。”

“没事,小伤而已。”顾鸣潮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明天还要麻烦马丛过来,我得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老秦点了点头,不再坚持。他收拾了一下院子里的狼藉,然后和顾鸣潮一起,再次检查了一遍巨蚌和监控设备,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心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鸣潮就拨通了马丛的电话。马丛是云龙湖水科所的青年工程师,也是顾鸣潮的粉丝,一直很敬佩他在水声领域的成就。听说顾鸣潮发现了一只带有神秘纹路的巨蚌,还藏着生态破坏的证据,马丛立刻兴奋地答应了下来,表示会马上带着专业设备赶过来。

上午九点,马丛带着脉冲声束检测仪、水听器等专业设备,准时来到了听波酒坊。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见到顾鸣潮,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顾老师,您说的巨蚌在哪里?我都等不及想要看看了!能跟着您一起做研究,我真是太荣幸了!”

顾鸣潮带着马丛来到后院,指着那只巨蚌说道:“就是它了。你看它壳上的这些纹路,我怀疑是长期被特定频率的声波冲击形成的。”

马丛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蚌壳上的纹路,眼睛里满是惊奇:“顾老师,您说得没错!这些纹路确实很罕见,排列得非常整齐,间距也很均匀,明显是声波长期作用形成的。根据我的初步判断,这些纹路里面很可能储存着完整的声波信息,就像您说的,是一个天然的‘黑匣子’。”

说完,马丛立刻开始忙活起来。他和顾鸣潮一起,在院子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实验室,将各种设备连接好,然后开始对巨蚌进行检测。脉冲声束检测仪启动,一束脉冲声束贴着蚌壳游走,电脑屏幕跳出贝壳表面的微振频谱,经算法转译成层层叠叠的声纹波形图。

顾鸣潮紧紧地盯着屏幕,心脏狂跳不止。他多么希望,这些波形图能和他当年实验母碟上的波形图一致,能为他揭开当年的真相。随着声束的扫描,屏幕上的波形图越来越清晰,那些起伏的线条,和他记忆中的波形图几乎一模一样!

顾鸣潮从屋里取出一只外壳坑坑洼洼、密封圈锈迹斑斑的防水硬盘,“母碟原始备份在这,当年我偷偷做了镜像,就藏在这只防水硬盘里,连团队都不知道,里面加密存储了关键时段声纹片段,可直接用于法律比对。”

“找到了!就是这个!”顾鸣潮把扳手别进腰带,抬头看天,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屏幕上的波形图,清晰地记录着货轮的次声波、泵船的咆哮声,还有高频排污阀门的开关声,时间跨度长达十五年,完整地记录了蔚然生态工厂偷排的全过程。

马丛也兴奋地说道:“顾老师,太好了!有了这些证据,就能证明蔚然生态的工厂一直在偷排,让他们无从抵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您尽管吩咐!”

正在这时,林隙带着摄制组也赶了过来。她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波形图,也兴奋地说道:“顾老师,马工,太好了!我们把这些数据拍成纪录片,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沈蔚的真面目!”

“不行。”顾鸣潮摇了摇头,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这些数据只是初步提取,要想作为有效的法律证据,还需要完整读取蚌壳内的声纹记录。而且,这只老蚌已经活了上百年,蚌壳非常坚硬,普通的开壳方式很可能会损坏里面的声纹信息,甚至导致它死亡,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它放在这里,等着沈蔚来偷吧?”老秦也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经过昨晚的事情,他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沈蔚再派人来捣乱。

“只能用‘非致死式’开壳技术。”顾鸣潮说道,“这种技术需要在水下进行静音操作,利用闭壳肌神经节的暂时麻痹窗口,配合精钢撬刀微米级步进,慢慢撬开蚌壳的缝隙,然后插入微型水听器,实时读取声纹数据。操作难度极高,一旦失误,就会前功尽弃,不仅取不到证据,还可能伤害到它。”

林隙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她知道,顾鸣潮说得没错,非致死式开壳技术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可操作难度太大了,而且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来准备。

就在这时,林隙眼睛一亮,说道:“我有个主意。沈蔚不是想把它做成标本,宣传她的环保理念吗?我们可以假装同意她的要求,让她在潜龙崖广场举办‘公益开蚌’仪式,邀请媒体和公众参加,把场面搞得越大越好。到时候,我们趁机进行非致死式开壳,当众播放声纹数据,让她的真面目暴露在阳光下,接受公众的审判。”

顾鸣潮听了,眼睛也亮了起来。他觉得林隙的这个主意非常好,沈蔚为了打造自己的环保人设,肯定会同意举办“公益开蚌”仪式,而且会尽全力把仪式办得盛大。有媒体和公众在场,沈蔚也不敢耍什么花样,只能乖乖配合他们,这样他们就能顺利提取证据,揭露真相。

“这个主意好!”顾鸣潮赞许地说道,“就这么办。沈蔚现在肯定还在想办法抢夺它,我们主动联系她,假装同意把它卖给她,她一定会大喜过望,答应我们的所有要求。”

当天下午,顾鸣潮就拨通了沈蔚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顾鸣潮故意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道:“沈总,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把巨蚌卖给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在潜龙崖广场举办‘公益开蚌’仪式,全程公开透明,邀请省市媒体和公众见证,让更多人关注云龙湖的生态保护。”

沈蔚听到顾鸣潮愿意把巨蚌卖给她,果然大喜过望,连忙说道:“没问题!顾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把‘公益开蚌’仪式办得盛大隆重,邀请更多的媒体和公众前来见证。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们公司承担,你不用担心。”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顾鸣潮说道,“仪式的时间就定在后天下午三点,地点在潜龙崖广场。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要耍什么花样。”

“放心吧,顾先生,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沈蔚说道,语气里满是得意。她以为顾鸣潮是怕了她,才不得不把巨蚌卖给她,却不知道,她已经一步步走进了顾鸣潮布下的陷阱。

挂了电话,顾鸣潮立刻召集林隙、老秦和马丛,商量着后续的计划。他们分工合作,林隙负责联系媒体,确保有足够多的媒体前来报道;马丛负责准备非致死式开壳技术所需的设备和工具,确保操作万无一失;老秦负责联系村里的村民,让他们到时候去潜龙崖广场捧场,为他们加油助威;顾鸣潮则负责制定详细的操作流程,确保仪式当天能够顺利提取声纹证据,揭露沈蔚的真面目。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潜龙崖广场瞬间成为了焦点,各大媒体纷纷报道,网友们也对此事充满了期待。大家都想亲眼见证这只神秘巨蚌的开壳过程,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仪式前夜,沈蔚调来专业搭建团队连夜施工;次日午后一点,人群陆续聚集,来自省市各地的媒体记者、环保人士、周边村民,还有罗宋带领的直播团队,都陆续赶到了这里。罗宋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再想着抢巨蚌,而是打算通过直播“公益开蚌”仪式,蹭一波流量。顾鸣潮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在角落瞥见一顶熟悉的鸭舌帽——正是昨晚潜伏的助理,他眼底寒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下午两点半,沈蔚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化着精致的妆容,在一群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来到了潜龙崖广场。她一出现,就立刻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媒体记者们纷纷围了上去,对着她进行采访。沈蔚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回答着记者们的问题,言语间充满了“责任感”和“使命感”,塑造着自己“环保慈善家”的形象。

“沈总,请问您为什么要花费两百万买下这只巨蚌,举办‘公益开蚌’仪式呢?”一位记者问道。

沈蔚笑着回答道:“我一直很关注云龙湖的生态保护,这只巨蚌是云龙湖的瑰宝,是湖区生态的活化石。我们买下它,举办‘公益开蚌’仪式,就是为了让更多人关注云龙湖的生态保护,了解淡水贝类的生存现状,呼吁更多的人加入到生态保护的行列中来。”

她的回答赢得了现场不少不明真相的观众的掌声。罗宋拿着手机,在人群中穿梭直播,语气夸张地说道:“家人们!你们看,沈总真是太有爱心、太有责任感了!花费两百万买下巨蚌,举办公益仪式,这样的企业家,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让我们一起为沈总点赞!”

下午三点整,“公益开蚌”仪式正式开始。主持人走上舞台,热情洋溢地说道:“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各位村民们,还有屏幕前的网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云龙湖‘公益开蚌’仪式的现场。今天,我们将在这里,共同见证一只百年巨蚌的开壳过程,一起关注云龙湖的生态保护。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蔚然生态的沈总上台讲话!”

沈蔚走上舞台,对着话筒,开始了她的“深情演讲”。她讲述着蔚然生态这些年在生态保护方面所做的“贡献”,描绘着云龙湖生态保护的“美好未来”,言语间充满了煽情的词汇。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不少观众被她的演讲打动,纷纷为她点赞。

顾鸣潮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口若悬河的沈蔚,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嘲讽。他知道,沈蔚的这些话,全都是谎言,是为了欺骗公众,打造自己的人设。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沈蔚的演讲一结束,他就会立刻上台,揭露她的真面目。

十几分钟后,沈蔚的演讲结束了。主持人再次走上舞台,说道:“感谢沈总的精彩演讲!下面,就让我们有请专业的开蚌师傅,为我们开启这只百年巨蚌,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沈蔚邀请的开蚌师傅拿着工具,走到巨蚌旁边,准备开壳。就在这时,顾鸣潮走上舞台,对着话筒说道:“沈总,等一下。”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鸣潮身上。沈蔚看到顾鸣潮上台,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带着一丝警惕:“顾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沈总,这只巨蚌是云龙湖的瑰宝,已经存活了上百年,不能用普通的方式开壳,那样太可惜了。”顾鸣潮说道,“我提议,用非致死式开壳技术,在水下进行静音操作,这样既能保留它的生命,让它继续在云龙湖繁衍生息,也能更好地展示它的生态价值,这才是真正的环保之道。”

沈蔚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顾鸣潮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心里有些不安。她本来打算,等开蚌师傅把巨蚌打开后,就立刻让人把里面的东西拿走,销毁可能存在的证据。可顾鸣潮提出的非致死式开壳技术,打乱了她的计划。但转念一想,若是当众拒绝,反而会暴露自己的私心,破坏苦心经营的环保人设,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就按照顾先生的要求做,一切以保护巨蚌、宣传环保为重。”

工作人员很快在舞台中央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水下操作池,注入清澈的云龙湖水,把巨蚌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保持它的生存环境。马丛早已在后台调试好设备,看到顾鸣潮准备下水,立刻递过一把特制的精钢撬刀:“顾老师,撬刀已经校准,微米级推进没问题!我在后台实时同步波形数据!”

顾鸣潮接过撬刀,点了点头,穿上专业的潜水服,深吸一口气。他抬眼扫向广场外沿——凌晨四点寄出的匿名信已在上午十点完成初核并移交经侦,此刻两辆白色SUV悄然抵达,便衣举起记录仪朝自己点了点头,寄件人IP指向蔚然生态内部服务器,那一瞬他心安了,转身没入水下。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操作池,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跟随水下的顾鸣潮,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媒体记者们纷纷举起摄像机,对准了操作池,记录着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水下,顾鸣潮双手握住特制撬刀,找准蚌壳的闭壳肌位置,利用神经节的暂时麻痹窗口,配合精钢撬刀微米级步进,慢慢发力。蚌壳的缝隙逐渐扩大,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但他没有在意,继续小心翼翼地操作着,生怕用力过猛损坏蚌壳内的声纹信息。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潜水服的领口滑落,融入了水中。

约莫十分钟后,蚌壳终于打开了一条足够宽的缝隙。顾鸣潮立刻把微型水听器插入缝隙,连接到舞台中央的音响设备和巨幕上。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水下的麦克风说道:“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各位村民们,还有屏幕前的网友们。现在,我要给大家播放一段特殊的声音,这段声音,来自这只百年巨蚌的‘记忆’,是它用十五年的时间,为我们记录下的真相。”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后台截取了凌晨两点至四点的高频排污片段(三十秒),声压级峰值达一百一十分贝,一段刺耳、杂乱的噪音通过音响设备传遍了整个广场——低频的泵船轰鸣声、高频的阀门开关声,还有货轮经过时的次声波,交织在一起,让人听着头皮发麻,心生不适。广场上的巨幕同步播放着对应的波形图,马丛在后台实时校准数据,确保每一个峰值都清晰可辨,这些波形与顾鸣潮备份的母碟数据完全一致,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时间、地点和噪音频率,铁证如山。

“这是什么声音?太刺耳了!”

“好像是工厂排污的声音,我在工业区听过类似的声音!”

“沈总不是说他们的工厂符合排污标准吗?这声音怎么解释?”

“原来蔚然生态是假环保!竟然偷偷排放废水,破坏云龙湖的生态!”

人群中议论纷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沈蔚,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沈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鸣潮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揭露她的真面目。

“沈总,别急着走啊!”顾鸣潮从水下上来,摘下潜水头盔,水线顺着眉骨滚进领口,对着沈蔚的背影喊道,“这些声纹数据,不仅记录了你们工厂偷排的全过程,还能证明十五年前云龙湖大量鱼类死亡的真相,以及我实验母碟失踪的原因。现在,声纹在广场回荡,像钉进木板的最后一枚钉子,你还想抵赖吗?”

媒体记者们纷纷围了上去,对着沈蔚进行追问,摄像机和话筒都对准了她,让她无处可逃。沈蔚的助理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记者们推开了。罗宋把自拍杆举过头顶,右上角在线人数已破三百万,弹幕叠成密不透风的墙,“伪环保”“还我云龙湖”的字样呼啸而过。

就在沈蔚踉跄后退的刹那,两辆白色联合执法SUV悄然停在舞台侧翼。车门推开,三名便衣举起执法记录仪,民警们走到沈蔚面前,出示了证件,严肃地说道:“沈蔚女士,我们接到报案,怀疑你涉嫌破坏生态环境罪,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她的助理见状想要逃跑,却被早已埋伏在一旁的执法人员当场控制,一并带走。

沈蔚脸色一垮,瘫软在地,被民警们扶上了警车。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村民们和环保人士们都欢呼起来,为真相的揭露而高兴。

开蚌仪式结束后,顾鸣潮和林隙带着巨蚌,来到了云龙湖的湖心。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他们给巨蚌植入了一枚追踪芯片,能够实时监测它的活动轨迹和湖区的水质变化——这枚利用湖水昼夜温差发电的微型电池(μW级,理论寿命十年),每昼夜只上传一次定位与水质数据,足够让它在幽暗湖底持续发出信号——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了湖里。

巨蚌慢慢沉入水中,蚌壳轻合,搅起一圈细碎的涟漪,与夕阳的金辉相融,仿佛在向他们道谢,随即消失在清澈的水里。林隙站在顾鸣潮身边,看着眼前的美景,感慨地说道:“顾老师,我们成功了!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云龙湖也终于可以恢复它原来的样子了。”

顾鸣潮点了点头,把扳手插回腰间,抬头看天:“是啊,我们成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坚守,终于有了结果。”

夜色沉降,追踪芯片的蓝光在屏幕上匀速移动,像一颗小小的心脏,为湖水重新泵出节拍。顾鸣潮转身,酒坊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倒影碎成满湖星火。

所谓传说,不过是人与湖互相守望的年轮——湖把声音刻进贝壳,他把誓言刻进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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