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千氏集》作者王学鹏与他的姓氏史诗
——柳下蹊
一、楚风里的遇见:柘木乡的姓氏守夜人
监南初夏,柘木乡的蝉鸣裹着楚地特有的巫音楚调,在青瓦白墙间流转。当我踩着石板路寻访这片被《楚辞》遗韵浸润的土地时,遇见王学鹏老人的那个午后,阳光正透过老槐树的缝隙,在他泛白的鬓角织就银线。他捧着一本蓝布封皮的书迎上来,精瘦的手掌因常年翻阅典籍而布满茧纹,指节轻叩封面时,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书页间沉睡的姓氏魂魄——那便是《千氏集》。
初接书时,我只当是本寻常乡野文集。直到深夜展卷,才惊觉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片浩瀚星河:不同于妇孺皆知的《百家姓》,这本厚逾寸许的著作收录了四千七百二十一个姓氏,从“天、地、玄、黄”这般源自宇宙观的姓氏,到“饕餮、叱干”这类带着神话胎记的稀有姓氏,每个字符背后都拴着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家族史。王学鹏老人用三十年光阴,在田垄间、在油灯下,将散落民间的姓氏碎片缀成了一条文化长河。
二、《千氏集》:浮世里的姓氏碑林
在这个流量冲刷常识的时代,老人做的事近乎“愚公移山”。他曾背着干粮走遍鄂湘赣百余个村落,在祠堂残碑上拓印模糊的姓氏,在族谱蛀洞里打捞濒死的姓氏记忆。书中“佶”姓的注释让我驻足——“佶,音jí,源于西周佶国,《穆天子传》载‘佶人献白玉’,今河南新蔡有后裔改姓‘吉’”,寥寥数语,却串联起青铜器铭文与现世村落的血脉。这种考据的严谨,在浮躁的当下如同古籍修复师手中的细针,耐心缝合着文化的裂痕。
更令人唏嘘的是成书背景:当玄幻小说用虚构姓氏堆砌奇观,当历史剧随意篡改姓氏源流,这位七旬老人却在漏雨的老宅里,用算盘核计数千姓氏的源流脉络。他曾对我说:“每个姓都是老祖宗留的钥匙,丢了,就打不开自家的门了。”这番话让我想起楚地先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开拓精神——同样的勇猛,从开垦荒地转向了开垦文化荒原。
三、楚韵之外的文明密码
柘木乡的楚调里,总藏着“追根溯源”的执念。就像《楚辞》开篇“帝高阳之苗裔兮”,楚人自古重血脉传承。王学鹏的《千氏集》恰是这种精神的当代注脚:通过姓氏谱系,我们能看见炎黄部落融合的轨迹,看见“衣冠南渡”时姓氏的迁徙地图,甚至能从姓氏分布中解读社会治理的密码——这正是东方文明以“根”立世的独特之处。
如今书已付梓,老人却仍骑着二八自行车穿梭乡野,为再版补充新的姓氏线索。有人笑他“穷书生瞎折腾”,他却指着书中“墨”姓的注释回应:“墨子曾言‘赖其力者生’,我这力气,赖的是老祖宗的文化力。”夕阳下,他的身影与乡野间的楚韵古调渐渐叠合,成为柘木乡最生动的文化图腾。
四、致敬:在时光里种姓的人
离开柘木乡时,我带走的不止是《千氏集》,还有老人书房里那盏煤油灯的光晕——灯芯结着黑花,却照亮了满墙泛黄的姓氏卡片。这些卡片上的字迹,有的遒劲如刻,有的因疲惫而颤抖,却共同构筑了一座民间学者的精神丰碑。
历史从不是帝王将相的独幕剧,更是千万个王学鹏这样的“姓氏农夫”在文化田垄间的耕耘史。当《千氏集》 someday 真正嵌入华夏文明的版图,人们会懂得:在楚韵流淌的柘木乡,这位精瘦老人种下的不是姓氏,而是让文明根系深扎大地的希望。
楚韵之都啊,愿你的巫音永远吟唱着对根脉的敬畏;王学鹏老人啊,愿你的姓氏史诗,成为后人回望文明时,最清晰的那串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