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记忆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更忙，这个夏天来得有些迟。临近四月，山涧的草芽才露出浅浅的淡绿色。山村劳作的村民在黄土地里耕种那祖辈留下的生计，放羊的牧民围着羊群悠然地吸着旱烟，羊群和牛群在枯黄夹杂这浅绿的草地上慢慢移动着。远处深绿色的松涛和灰色的天空被薄雾稀释了分界线。近处的鸟鸣声、马嘶声，牛羊的吆喝声。组成一幅山村初夏图。

我沿着原来熟悉的道路缓慢向前寻找往日的记忆，随着道路越来越熟悉，我在脑海里努力寻找往日的阔达，可内心的不安却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宁静。看着那熟悉的场景景，怀揣一刻浮躁的心，沿着往日的感觉寻找昨日的回忆，看到的是失落的孤寂。我在努力寻找着，我不知道在找什么，我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好熟悉，又好陌生。往日的一幅幅场景像似放电影般地在脑海里闪过。在这里我曾奋斗过，孤寂过。遥想昔日里，一个人的时候，寂寞的时候就看看书，写写笔记，可那些远去的记忆又在那里呢！我在努力寻找着。

在那个晴天的下午，我离开了这里，到了井底学校。离开的两年，在井底学校的两年里，我和同事们一起努力，一起学习，又在一个大雨瓢泼的早晨回到了这座山上。从来到这里的开始，我就在寻找那段平静的记忆，可是我一直在迷失了那段回忆，哪怕是只言片语的记忆，都变得那么破碎。上学期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总想忘记过去两年里的时光，那些日子，总有学生给我打电话。有一次，和同事们喝了一点点酒，井底学校的学生一起用李老师的电话给我开视频。视频里，他们哭了，我也流泪了，有女同事问我：是不是伤心了，是不是哭了。我摇摇头悄悄地擦干眼泪，平静地告诉孩子们，叫他们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时光，不要耽误学习的好时机。挂了电话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悄悄地流了好长时间的泪。也经常有学生会在周末的时候用家长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然后他们大多会在电话里叫我回去看望他们。我大多时候都答应了，但是我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十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怕离别，也在记忆里努力忘记这段岁月。本来我以为离开那里快一年的时光已经把我的记忆淡忘了。没想到前天晚上地震过后，突然接到一个那边小学生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急促地问我安不安全，有没有事。瞬间，我突然想起，我已经淡忘的一切又回到了生活里。有时候他们会问我生活习不习惯，工作压力大不大。我之能在电话里告诉他们：一切安好！

今天我想回到自己刚踏入教行的地方去寻找往日的记忆，在那段弯曲的山路上，我在沉思着两年前离开这里的一幕幕，遇到放羊的村民，我想停下来和他们聊聊天，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在这个山村里，多少人来了又去，像一朵朵山间的白云，随着山风吹来，又随山风飘走。山村依然是那座山村，白云却换了千万种姿态，而我只是那慢慢飘过山村白云里的一粒尘埃。他们在循规蹈矩地过着他们的生活，或许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在那个只有三四十家人的小山村里，大部分人常年在外，记得有的时候过年回家，杀猪的时候，他们会叫我们去家里吃袍汤。

那些只言片语的记忆已经随风远去。而眼前的我只能静静地坐在宽阔的草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昔日那蓝天白云，鸟语花香也变得那么沉积，我在慢慢整理着那些记忆，只是不管怎么整理，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脑海里总是现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无关片段。去年我又回到了这座山，只是原来的学校已经撤并了，我来到现在的学校。在这里，我总在记忆里遗忘过去两年的回忆，也在寻找以前在这座山上的回忆，可是再也没有那份平静的心境，心中的灵感也在慢慢淡化。

坐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思索着，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回忆？是风，是雨，是时光。又是谁在唤醒心中的惆怅？鸟语，草原，牧马，村庄，山花，松涛，蓝天，白云，我的世界，我的路。是谁选择了不安。在这矛盾抉择的十字路口，熟悉的、陌生的。一切的一切，还是那么的清晰。昨天，去年，还是上辈子。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

深夜里，随着如血般的残阳消失在远处天际，山村世界定格在犬啡交错的画面里，一个人在星空下，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我在努力寻找属于自己那颗幸运星，但感觉那场面有些模糊，又有些清晰。

人的一生像白驹过隙般短暂，又如长河般漫长。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失忆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想抄起吉他弹奏一曲苦，但是我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只能悄悄地盯着窗外围墙上那颗绿豆般的黑点看到眼泪流出来。

我怕走老路，怕找不到来时的路，在这纵横交错的道路上，我怕迷失了路。流逝的时光已经把我的记忆格式化，但又没有完全删除。我在想那些隐约的片段在哪里呢？也许在这山水之间，也许在这蓝天白云下。或许随着白云慢慢飘走里，随着山风渐渐吹散。心中的记忆，到底在哪里？

或许今天我不该开到这里，让这里的一切在我的记忆里抹去。往日里的蓝天变成了雾蒙蒙的灰色，我觉得我应该悄悄地走，正如悄悄地来，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寻找丢失的一切。又在脑海里翻腾：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是记忆吗？或许我就没有记忆，有时候会想，记忆力太好也是一种折磨。就算我真的丢失了记忆，那么她到底在那里呢？或许在这雾蒙蒙的岁月里，或许随着一茬茬春绿秋黄的野草换了一次又一次的生命而消失在了奈何桥边。这记忆已经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只能在梦里出现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