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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东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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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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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芋疙瘩是个“宝”

回故乡,幸事一桩——暖炕煨着和风,美食裹着心意,全出自婆婆的手艺。今日午饭,主角是蒸洋芋。

蜷在窑洞土炕上,端起粗瓷碗:蒸得粉糯的洋芋上,铺着脆生生的红白萝卜丝,撒一把香得窜鼻的炒芝麻,最后浇一勺红油辣子,热油“滋啦”一响,瞬间勾起儿时记忆,更拽出求学路上那些靠着一口热洋芋撑下去的日子。

洋芋、土豆本是同物,学名马铃薯——北方叫“土豆”,西南西北唤“洋芋”,江浙称“洋山芋”,广东叫“荷兰薯”,名字虽异,裹着的烟火气与饱腹感却不分南北。它的用途尤为广泛,餐桌上从不缺席:素臊子面里吸饱汤汁的洋芋丁、酸辣爽口的炒洋芋丝、软烂入味的排骨炖洋芋块、醇厚香浓的洋芋熬牛肉,还有西北人最爱的洋芋擦擦、软糯弹牙的洋芋粑粑、外酥里嫩的洋芋丸子、筋道十足的黑愣愣,以及家常下饭的洋芋烩菜、耐煮不烂的洋芋粉条,每一种做法都藏着独有的鲜香。

我打小就偏嗜这口,这偏爱还藏着故土的差异:我娘家村守着黄河畔的沙粒地,土话叫“河畔”,地皮薄、土性差,庄家长得歪歪扭扭,唯独红薯种得好、滋味甜;而婆婆家离城近,土壤肥厚,种出的洋芋又大又面,淀粉足、香气浓,恰是我最馋的味道。

物质匮乏的学生时代,这洋芋于我而言比金蛋还宝贵。那会儿周末总往亲戚家蹭饭,返校时书包里准鼓鼓囊囊塞着几个婆家的洋芋,那是我晚自习后的“救命粮”——下了课,在宿舍炉子上煮得透透的,剥了皮,拌上自带的腌韭菜、腌萝卜,再淋一勺红油辣子,烫得直咧嘴也舍不得放嘴,那股子香劲,至今想起来还忍不住咽口水。更难得的是,这不起眼的块茎藏着大能量:富含碳水能顶饱,膳食纤维促消化,维生素C、钾元素样样齐全,还有优质植物蛋白,当年贫瘠岁月里,它可是实打实的“营养担当”,撑起了我熬夜苦读的体力与念想。

今天早饭,婆婆问“还吃蒸洋芋不”,我突然想起那些连顿热乎洋芋都难常有的日子,如今这般配料齐全的吃法,还有洋芋衍生出的各色美味,当年想都不敢想。干脆应一声“吃”,这一口哪是解馋,分明是忆苦思甜的较真。

桌上饭菜堆得满:蒸花卷暄软,蒸红薯蜜甜,热粽子黏糯,还有洋芋擦擦、煮南瓜、小炒肉、红白萝卜丝、熬西红柿酱……可我一口肉没碰,一口馒头未动,独独扒完一碗蒸洋芋。

嘴里是洋芋的粉糯鲜香,心里却五味翻涌——当年穷困潦倒,一块冷洋芋就能当午饭;如今丰衣足食,山珍海味不及这口朴素滋味。黄河畔的贫瘠与婆家沃土的馈赠,都藏在这颗块茎里,它的多样吃法曾丰富我匮乏的饮食,它的营养曾滋养我熬过苦日子,更提醒我如今的幸福从不是凭空而来。

吃了一肚子熨帖的洋芋,躺上热炕,浑身暖透,心里更亮堂:这颗不起眼的洋芋,既藏着生存的底气,也裹着岁月的回甘,更盛着故土与亲情的重量,以百般滋味,温暖了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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