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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乐涵(政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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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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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木之名,立身于世

有小引曰:“文房清供,独取梅竹兰菊四君者……而澄滢其神骨”。梅之傲、兰之幽、竹之节、菊之雅,若集此四者于一身,则无愧于君子之称,可独善其身,立于世间。

有人不觉如此,认为这是懦弱书生的虚谈之“立”:作为大丈夫,应当使他的威望得以树立,使他的事业兴旺繁盛,能够于某一领域中独占鳌头,不负众人厚望,如众星捧月。这样的人才能凌立于世间,也是他们所追求的。是的,儒家提倡“出世”,更提倡“入世”。“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那么,山阴放翁、汨罗离骚、竹林七贤及南山五柳呢?撰离骚之意不在于兰,所捧菊花也非必须出于南山,其所索求“立”在于其神、在于其心,并非不切实际的空想。物质所追求的不过是放明珠的小木匣。古有花中四君,而今我想再拟一匾来,为“木中三杰”。木,刚柔并济,是君子正直而又包容万物的通性的象征。

杉,春时新绿争冒,夏至滴翠秋伫弄彩,而秋冬之交锦煌满路。杉树高耸入云,有松柏那挺拔威武的雄伟之风;松针难近,杉叶则细圆光滑;摘下细嗅,又有荷的清气与兰的幽香,若有若无;待其枯黄,又如放翁笔下断桥孤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君子立于世,纵孑然一身,仍不觉孤独。气虽盛,节虽高,然又示以人亲近。“欲为平易近人诗,下笔情深不自持”,君子亦然。此“立”之本也,虽有万千意蕴,但终有共通之处。而这些也是成为君子的基本条件。

至于枫树,其叶的色泽虽与杉叶几乎如出一辙,但其难得之贵在于其虬枝。君子如水,静时如白练千柔,动时若蛟龙斩浪。虬枝似水,流曲通幽而又瑰姿有力,向四方蔓延。而枫叶又如张开着的手掌,静静地,等待着谁的到来。君子示人以亲近,而其交往又平淡似水,亦有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也是为什么陶潜所被世世代代死传颂的原因。退一步讲,并非所以隐士都能被世间所铭记。陶潜之所以成功,与别的隐士最大的不同是他是亲身在官场沉浮了三十年的,是对官宦之所求最清楚不过了。而立身于世,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非要感受过才去隐居,心中无杂念,安度一生,也就是说不一定非要靠所谓的隐居去刻意追求。此“立”之道也。待到功利性的外物被明智逐一瓦解后,只要这些思想合理存在着,它们就是现实,现实是不论物质上的虚假的。而这些思想往往兴于黄昏,这些思想于黄昏中才能真正“凌立于世”。

退一步讲,就算无人理解,君子也不会就此退缩半步。“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家,是国家的基本组成单位,也体现着家中主人的风范道德准则。“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也;然知汝父必将有后也……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泷冈之表中母亲向儿子诉说考父遗志的神情,正是“立”情柔的那面。如榕树一般,生时愿献出浓密树荫,又洒出它的枝条,散落于泥土里,能拥有子孙后代,在死之后有他们尚能继续为自然奉献自己。这,便是父辈应尽之责,教会子孙如何能自立根深,绵延万世。此“立”之温度。或己,或人,或家,或世,“立”以其广度与深度,又富有温度,如木般傲立于世,轻蔑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天命。

以木之名,立身于世,不求己身反推于人。无论梅兰竹菊或是杉、枫、榕三者,皆为吾辈之楷模。木虽无心,而人有其志。

“盖高树靡阴,独木不林,随时之宜,道贵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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