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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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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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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块三 过大年

这些年每次过春节,都要花掉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家人们嗔怪之余,倒也乐意享用。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言及越过越殷实的好年景,欣慰之情溢于言表。阖家团聚,尽享天伦之乐暇余,言谈中不约而同就会忆起1977年的春节——三块三毛钱,父亲、母亲、姐姐和我一家四口,便高高兴兴地过了年。念及至深,每每感慨万千,嗟叹连连。

1977年的春节前夕是个少有的好天气,虽然凛冷袭人,天气却是晴朗,阳光播撒着久违的温暖。老人们三五一群,歪躺在麦秸垛的背风向阳处,吸着旱烟袋唠家常、捉虱子;孩子们在冰面上追逐嬉戏、大呼小叫;条件好的家庭开始置办年货:买灯笼、添新衣,油盐酱醋成斤成斤往家买,惹得人们羡慕不已。农村集市上人来人往,鞭炮声此起彼伏。卖鸡蛋年画的、卖葱姜粉皮的、卖香烛火纸的、卖响纸摔炮的,一个摊接着另一个摊。面黄肌瘦的人们也打起精神,用冻得通红皴裂的双手,一遍遍点着毛票或者钢镚儿,讨价还价的争执、锱铢必较的吵嚷混杂在一起。

生产队算帐,一年中父母的勤耕苦作,扣减平常预借集体的粮、油、柴、菜,年终节余分到手竟然有三块三毛钱。父母亲欣喜起来,因为终于不用再往生产队找钱了。腊月廿九,集体杀猪分肉,大人们都说小孩子的“手香”,在母亲的鼓励下,我抓阄分得了满里头膘最肥个最大的一块肉。母亲高兴地拎回家,切切剁剁,下锅炼了二斤多猪油,并捞给我和姐姐每人一小块热腾腾的、吱吱冒油的肉渣解馋。

大年三十清早,父亲坐火车进县城采买年货;母亲带着我和姐姐一边包饺子,一边急切地等父亲进城回来。

约摸下午三点钟左右,父亲矫捷的步子终于跨进家门。他笑呵呵地展摆着各种花样的年货:有高粱莛作架、透明撒花塑料纸围罩的灯笼;有娇黄灯心草做蕊、大红皱纸作瓣、绿塑纸做萼和叶托的头花;还买了十根喷香的油条、半包点心、一把海带、两条带鱼;并托人从县城的粮店里称了一斤半大米,也好让不知大米何物何味的姐弟俩尝尝鲜。接着,父亲从怀里掏出三挂五十响的鞭炮,讪讪地说:“两把‘起火’在火车上被没收了,幸亏鞭炮藏得紧……”

姐姐欢呼雀跃着,立马把头花斜插在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我大口吃着油条,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噎得差点咽不下去;鞭炮更是我久盼的,那种欢喜,简直无法言表……

之后,父亲从棉袄右侧的口袋里拽出一条大红方格的围巾,双手轻轻抖开,披在母亲肩头。他俩彼此相望着,幸福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美……

末了,父亲把进城剩余的一毛二分钱,郑重地交给母亲保管起来。

父亲进城真是不虚此行,用了不到三块三毛钱,就买回了全家人过新年需用的很多东西。一家四口做好分工,开始热火朝天地贴春联、捏面灯、撒灰囤、过油……。

除夕之夜过得有滋有味,四口人围坐在焦炭坯炉子四周,守岁守了很晚。大年初一凌晨,我是在连连的饱嗝声中、在焦糊的大米饭的清香的熏濡中沉沉熟睡的。

抚今追昔,一晃四十多年光景倏忽而逝,一年接着一年的好日子接踵而至。姐姐和我先后考取了中专和大学,分配了称心如意的工作,各自的小家幸福美满,温馨甜蜜。2024年,姐姐当上了奶奶,我也荣升为“泰山”(方言,指岳父)。父母年事虽高,但是身体还算硬朗,每年的农村居民养老金,责任田租赁,民办教师补助等等,一年下来也有一万元多元的收入。儿女们三天两头给他们买吃的穿的用的,陪他们说话,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二老衣食无忧,安于家庭的祥和、感溅生活的富足。

春节又至,“三块三,过大年”的故事将会再次提起。觥筹交错之际、欢声笑语之时的忆及,越发成为一种对岁月的追念、对工作的黾勉、对生活的思考;也作为一个下酒的小菜,和着浓浓的情感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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