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雨里的人间烟火

立冬雨里的人间烟火

立冬的雨，是带着北方寒意来的，淅淅沥沥下了整一天，把街道浇得润透。风裹着雨丝刮在脸上，凉丝丝地钻衣领，让人恍然觉出：冬天是真的来了。

下班路上，脚步不自觉加快，却被路边的景致绊住了目光。道旁的枫树早没了盛夏的浓绿，叶子染着深浅不一的黄与红，经雨水一淋，颜色愈发鲜亮。风一吹，枯叶便簌簌往下落，有的轻飘飘打着旋，像喝醉了酒的蝴蝶；有的直直坠进路边的浅水洼，叶片吸了水，稳稳地浮在水面，竟真像一艘艘小巧的黄木船。雨滴砸在洼里，溅起细密的气泡，围着“小船”打转转，让那些落叶似是活了过来，在水中轻轻晃悠。也有被雨打得重的，一头扎进泥地里，叶边卷着湿土，像是扑进大地的怀抱，安安静静地等着化泥。

街角处，几位清洁工穿着醒目的红、黄色工装，在雨里忙碌着。他们有的披着凉薄的雨衣，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有的没穿雨衣，只戴了顶防水帽，雨水顺着帽沿往下淌，打湿了肩头。落叶沾了雨水，紧紧贴在路面上，扫起来格外费劲，他们握着扫帚，一下一下仔细地拢着，把散落在水洼边、人行道缝隙里的碎叶都归到一处。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一点水花，他们也只是侧身让一让，待车过了，又继续低头清理。那抹亮眼的红黄，在灰蒙蒙的雨幕里，成了最踏实的风景。

学校附近的街道最是热闹。放学铃刚响过，家长们便涌了过来，骑着电车的大多披着透明雨衣，车把上挂着孩子的小书包；开着车的早早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等候。雨不算小，不少家长撑着大伞，把孩子护在怀里，两人共用一把伞，脚步匆匆往家赶。孩子们的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有的缩在家长怀里，有的拉着大人的手蹦蹦跳跳，嘴里还念叨着“妈妈，今天要包饺子吗”“奶奶，我想吃白菜馅的”。车流、人流交织着，伞影晃动，雨声、笑语声混在一起，满是烟火气。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落叶还在轻轻飘落。清洁工的扫帚声、家长的叮嘱声、孩子的欢笑声，伴着雨滴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酿成了立冬最动人的旋律。这雨里的景致，这街头的寻常，没有轰轰烈烈，却藏着老百姓最实在的生活——有坚守的辛劳，有归家的期盼，有烟火的温暖。就像那些落叶，不管是化作“小船”浮游，还是归于泥土，都自在而踏实；就像这立冬的雨，虽带着寒意，却也浇灌着人间的温情，让平凡的日子，有了最真切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