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影子的人》

《穿过影子的人》

                             长诗（三章）

【一】低处的光

光，从不喧哗

它照进废墟、瓦砾、风中破碎的信仰

在最沉默的角落

它不说话，却让一切显形

我在低处

等它，从高处坠落——像一粒种子

穿过灰尘、疲惫与冷漠的目光

光未必温暖

但它诚实

就像一面镜子，照出谁在忍耐，谁在逃亡

夜很深了

一只猫踩着月光行走，尾巴里藏着风声

我蹲下来，轻声问它

低处可有归人

它没说话，只回头望了望，那目光亮得

像一把钥匙

——我忽然明白

光不是给谁的，是被谁发现的

【二】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世界

隔着玻璃，我看见你低头的样子

像多年前的我，

努力把生活藏进句子，像把锋刃藏进温水

那天的雨没停

我们隔着车窗说话，像隔着命运说话

谁也听不清楚谁的心跳

只有雨在努力翻译这场误会

“要不要重新认识一次？”

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就像一条鱼无法再回到没有海的地方

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世界

不是时差、不是误解

是我们都太像彼此了

像两面镜子，彼此反射，彼此碎裂

你走了，我没追

像风追不上落叶，像树追不上年轮

爱过的人，不一定要拥有

但一定，要原谅

【三】穿过影子的人

有些人一生都在寻找答案

有些人，是答案

我从不相信奇迹

直到你在黑暗里轻声说出我的名字

那一刻，世界静了下来

连影子都在屏息

我们都穿过了自己的影子

像穿过一场漫长的雪

雪没有尽头，但脚步知道方向

你问我还会不会等

我说，我不等人，我等光

等它再次照亮一个低处

在那里，我愿意重新做一次梦

风从山背后来

带着过往的碎片、季节的旧信、你没说完的话

它说：

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此身

愿你写下这首诗的时候

心里还有一个，不用说出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