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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炳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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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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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一只猫,在少年时代还未荒废的花草园子里。

我并不清楚它是什么族类的猫,只是它平和、温顺,有满身纯白而并不蓬松的细毛,像人的长头发一样掩盖住它皮肤上的天生斑点。又或者说,像记忆中童年时代的雪,覆盖在故乡不平整的土地上,不蓬松,但细密,不是极端干净的白,但也足够明快。

可是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是深邃的黑,没有任何杂质。是没有那样圆圆的可爱,更不会有那样闪烁的灵性,只是蜷缩在眼窝中,向我诉说着它不太非凡的生活。

它轻轻哼叫了几声,却没有张开它的嘴。我看见它额头上那只即使皮毛也无法遮掩的黑色的痣,就在它的右额角,像无边沉默的白夜悬上了一颗在浓云中的黑色月亮,我明白冬夜里的它,大概受了许多无法躲避的伤。

我抱着它,它的轮廓在我的臂弯中竟能如此清晰,我发觉我的指尖的脉搏,在同步着它的心跳。它也许有话告诉我,也发觉到我未明的心事,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它冷了。

我把它轻轻放在老宅子里炉火旁的棉布垫子上,看它背对着我,像我少年时代永远无法企及的那个背影,慵懒地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哼唧着它的心情。我在它的面前,慢慢用手握紧它的爪子,暖流从我掌间的枝叶斑驳,流动到它的冰冷。我突然发觉它身上如此平凡的可爱,发觉这周围炉火砖墙平和的安详,发觉我希望中所要求的温存。

我凝视着它的眼睛,妄图打破我们物种的分异,听听它的心灵。

可是它的眼睛眨了三下,我却只等到它忽然飞起那精瘦有力的身体,狂奔出斑驳绿漆的老朽木门,向着门外光与雪的世界追去了。

可当我起身跟它踏出老宅的木门时,却发现自己只能在昏黑装修房间中,惊讶地睁开眼,满身冷汗爬起在柔软的床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像是失去了什么,不知道那只亲切的白色瘦猫,它到底去了哪里,而我又会在哪里遇见它。

我只能叹息这是场梦,眼睁睁看着窗台上的天色,渐渐由冷淡的灰黑变作暧昧的橙粉。待到无雪的初晨降临,干而冷的空气窜进我的鼻腔,流经我的气管,直达我的肺叶,经过一系列的生理变化成为我的营养,呼出的气,透过口罩变作一片薄薄的雾墙。

我隔着这抹雾墙,看着眼前不太真实的现实中,那场梦中的暖流,也像一层薄雾。只是等薄雾散去,手机的视窗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是一只我从未见过的黑色瘦猫,旁边依偎着和它一样细瘦的,右边额角上有块黑豆样的痣的,一条白猫。

时间刚好八点零七分,耳机里响起的是十年前的音乐,在一座还算繁华的县城里,只有歌声“不会问,不会说你太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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