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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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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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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树远行记


谷雨时分,临泽籍的邻居大妈送来几棵枣树,我和母亲接过尼龙袋子后满心欢喜,一棵,两棵,三棵......从袋子里把枣树小心翼翼地取出,竟然有五棵之多。每一棵树干都有拇指般粗细,树茎有一米左右高,枣树生长周期慢,目测应该有两三年树龄了,看到他们枝与枝相粘连,芒刺与芒刺相碰撞,相互依依不舍地并排“躺”在那里,更是顿生怜悯与喜爱。

山丹老家的杏树院去年杏花开得繁,今年气候异常或什么原因?杏花开得稀稀疏疏,还让可恨的树胶“胀”死了几棵,一直想得补植补栽呢,就想得栽几棵临泽小枣树呢,这个念头已经盘桓了许久,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看来这几棵枣树注定是要与我“结缘”的。

今年“五一”前的那个周末因调休只有一天假,但谷雨过后已经在甘州丹马小区的泥土里暂时“蜗居”了一周的枣树要尽快移植出去,完成它的远行和定居。记得那天是4月26日,甘州大地处处草木萌发,绿意盎然,我和母亲打早就出发了,驱车八九十公里,又一次来到了侯山村。这里海拔高,整齐划一、四方四正,新规划建设的高标准农田还没有新绿,成片成片的农膜在太阳光的刺射下惨白惨白的,等待破土而出的秧苗。

进了院落,后院的树坑是之前就挖好的,农家肥羊粪也是之前就贮备好的,为了避免意外,保障成活率,我网上又专门查阅了资料,与临泽的一个朋友通了话,就移植的相关技术问题进行了咨询沟通,生怕在栽种过程中出现什么闪失。

我把每一个坑又修整了一遍,保证每个坑深和直径在六十到八十公分左右,在坑底施入适量的羊粪,与原土混合均匀,一个一个将苗木放入定植坑中央,使根系舒展,然后填土,填土至一半时,轻轻提苗,使根系与土壤紧密结合,再继续填土并踏实。枣树的刺又硬又尖,在笨拙的栽植过程中,我的手被扎了好几次,像是它们对我无声的抗议,抗议就抗议吧!你们来到了新生环境,肯定会心生怨恨的,这我都能理解,相信我吧:一定会好好待你们的,把你们养护好、浇灌好,让你们在高原环境顺利适应,茁壮成长。想想你们两千年前从西域来到河西走廊,扎根临泽大地,不也一样生活了这么多年吗?不断地迁徙其实就是挑战自我,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过程,接受新世界的本质是让自己与不断变化的世界同频生长,在突破中遇见更广阔的天地,你的使命何其伟大呀!

老家的气温低、河水凉,不比黑河流域,我从水井里拉出了水龙头,接满了几个水桶,约莫晒了一两个钟头,再一一将水倒在了树坑里,基本算是完成了移植任务。离开心心念念的栖息地临泽,五棵枣树在这里显得孤零零的,其实也不孤单,还有我的十几棵珍珠油杏树、桃树、早酥梨树呢,都是从山东等地引进的新品种,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好几年的“移居”生活。

我对临泽小枣萌生的情感由来已久,因为临泽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将河西走廊比作托盘,临泽便是它当中盛放的累累果实,水丰粮茂的临泽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第二大内陆河——黑河中游的天然粮仓,一个“泽”字把临泽优越的生态农业禀赋展现得淋漓尽致,而香甜味美的临泽小枣这一驰名全国的“中华老字号”产品一直是临泽人民引以自豪的专属浪漫。

临泽地处北纬38°,位于全秋最佳农业产业带,这里土地肥沃,日照光热充足,昼夜温差大,培育、盛产小枣的历史也比较悠久。相传三千多年前,广成子和老子李耳应西王母之邀参加蟠桃盛宴,在月氏国都昭武城休息时,唤来枣花仙子,让她在昭武大地广种枣树。枣花仙子在黑河两岸撒下种子,次年枣树苗扎根生长,从此临泽有了又红又甜的小枣。

还有红军枣的故事在当地也是广为流传,红西路军在临泽转战,百姓粮食奇缺时用红枣养育伤员和瘦弱战士,方子翼将军等战友弹尽粮绝时,将军拿出12个红枣,三人分食,靠着这几个红枣支撑走到星星峡,因此临泽红枣也被称为“红军枣”,是军民鱼水情的见证。

自张骞使团遗囊中的西域枣传入临泽、传入河西走廊,经过无数次试种、嫁接、改良,临泽小枣已经走过了两千多年的“移民”历史,现在临泽境内有祁连红枣业开发有限公司等多家专营小枣及衍生产业发展的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它们撑起了临泽小枣长链延伸的“矩阵天空”。大致每年的九月中旬临泽小枣就成熟了,九月下旬以后即可适时采收,这段日子在家的临泽人、在外的临泽游子可是亢奋了,逢人就夸临泽小枣有多甜?临泽小枣有多么丰富的营养成分?干嚼、煲汤、炖肉,甚至泡酒,几乎是几无替代的甘味食品。如果说信息化时代手机是每个人须臾不离的生活伴侣,在中华民族传统端午、中秋佳节临近的那段时间里,临泽小枣也是每个临泽人、张掖人甚至是甘肃人须臾不离的溢美之词。一袋袋一箱箱颗粒饱满、软糯甘甜的鲜枣,通过淘宝、天猫等网站,在“快递小哥”潇洒呼啸的走街串巷中,寄去了对远方亲人无尽的思念和牵挂。

五月时节,正是山花盛开、诗意芬芳的季节,薰暖的微风轻拂着大地,我又去了一次山丹老家,农人们正忙碌着在田野里浇灌着小麦,栽种着茴香、孜然、制种萝卜、菜心、葵花、西瓜等秧苗。在后院中,在五棵枣树的浅坑中我又浇下了一桶桶清凌凌的红岩坝河水,它们在那里静静地伫立着,貌似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准备吐出新翠,也仿佛看到了我久久凝视着它们的那双深情而期待的眼神。走出院子,邻居老何爷家的小黄狗摇着尾巴跟在后面,算是和我打过招呼了,翻过山梁的微风里,是西边另一个村庄“大集体时代”的沙枣林,你们“一大一小”、“一老一幼”,依偎在这个古朴燎原的乡村艺术画卷中,分明是跳跃中的音符,相信这里的枣花会一簇一簇地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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