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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脚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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焊花,或者星辰的种子
在黎明咬紧钢钎的车间,
我看见铁胎萌动——
沉默的板材被光切开,
阵痛中分娩出肋骨的形状。
弧光炸响!焊枪游走之处,
幽蓝的星群在金属河床溅落。
冷却的焊缝下,有大地脉搏,
正沿着龙骨奔向深空。
此刻,我俯身如饱满的麦穗,
用指尖校准毫米的边疆。
铆钉在锤击里扎下根系,
托举钢铁的森林向上生长。
汗水滴落,在图纸上洇开,
变成卫星轨道精密的网。
那被千万次切削的棱角,
反射出青铜鼎上饕餮的凝望。
祖先铸造的月光沉入淬火池,
而我的掌心正托起新的太阳。
当塔吊的臂膀挽住朝霞,
未完成的巨鸟在胎动中调整翅膀。
时间在游标卡尺上结茧,
我把自己锻进螺栓的螺旋。
让每道螺纹都刻满誓言:
以铆接的意志对抗地心,
用铣削的耐心雕琢云天。
看吧!这匍匐的钢铁山脉,
将在点火的风暴中伸展脊梁。
当焊盔卸下,银河倾泻进瞳孔,
我认出那些飞溅的光——
它们曾在敦煌飞天袖间流转,
此刻正熔入箭体的流光。
所有俯身的打磨与仰望,
都在总装线上汇成星河:
一粒焊花是一颗星辰的种子,
在钢的沉默里蓄满雷声。
我站在大地铸造的基座,
看自己的影子和塔架重叠。
当烈焰的笔锋刺破云层,
我的指纹已印在星河扉页。
那些被焊枪点亮的姓氏,
正熔铸成新的星座:
在深空写下光的史诗,
用飞翔的轨迹回答所有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