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花语是郁金香
(一)
个人来讲,寝室也算是带给我挑战的地方——我难以发起对话,也很难续上已经发起的言语。但也仅此而已。
......
像现在,那几人正在我边上商量着关于后天的安排。反正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是了解到了,后天,星期三,正是阿伟的生日,他们商量的内容自然是与之相关。
“喂!老秦!周三你有空没有?”
显然,我是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的,除非......
博士先生没有动静,他的目光在桌上,桌上那本印刷着俄语字体的书籍。此外,在书的旁边还放着一支深绿色的钢笔,在他人看来,那支钢笔估计是丑极了,但按他的话来讲,这种打折的便宜货也就只是这样而已了。对了,顺带一提,那本俄语书籍也是同这支钢笔一样,是用着同样的打折套路拿回来的......
“喂!老秦!周三你有空没?”
好像是在叫我,我回过神来,但随即又愣了下来。我突然意识到这种类型的活动对于我而言仿佛是不存在任何选择性的,好比是某些个公开的招标一样,尽管地将选项展示出来了,左右的余地却又似有非有。
“周三的话......我们刚刚看了,只有早上一节课的,所以时间都很充裕。”
刚刚说了,博士先生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事实上他内心正做着好几轮挣扎——需要解释下,这确实是他惯有的作风了,毕竟不止整个寝室,全班都知道他对活动之类的是很不感兴趣的。同时呢,也得益于他这种独来独往的德行,让他的存在感可以与“空气”相匹配。可是,倘若要是牵扯到他所擅长的领域,他就会立马转用那种比平时不言不语时更加沉稳的态度和语气来与你“研讨”。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也不清楚是何人率先提出的,反正便被人安上了所谓的“博士”的称号,甚至于发展到后来有些女生索性遗忘了他的真名,反而用更加顺口的“博士”一词来代替——比方说有人提起与之相关的事时,便毫无防备地从口中说出“你说博士啊......”这种言语......总之嘛,从好的方面讲,这也算是不至于让他被旁人彻底遗忘,况且他本人而言也没有对这一不带有任何“善意”的绰号发表过任何看法。于是的,班里人便认可了有着这么一位不太合群的但有时又会一鸣惊人的“博士”。
现在,博士尽力伸直了脑袋,扯了扯自己的腰,然后把桌上那支钢笔拿在手指间把玩着,同时又摇起了头......此刻人们又体会不到他的意思了,他这一连串的行为似乎向这间屋子里的另外三人传递着一种难以破解的代码——让我再思考一番,或者是你需要再重复一边刚刚那番话。
“老秦!后天张伟请我们吃火锅......火锅,你能吃吗?”
火锅吗?火锅也还行,虽然我很怕上火的东西,但也不能否认,火锅确实是个很美味的东西。
博士把手中的钢笔放下,摆出平时很容易就能做出的动作:他紧锁着眉毛,大拇指不自然伸到嘴巴里,用门牙尽力咬下那指尖上的皮......知道的便能猜出,他正在推算着那唯一的正确的答案——用“博士”样的回答来满足那几位渴求结果的商讨者。
“要不......”
阿伟这时开口,显然作为活动主角的他是最渴求答案的。可是,博士这边,他依旧是那种局外人一样的状态,仿佛自己压根没有听到几人的交谈——他总是那么淡定,那么沉稳。
......
“要不......”
可是,一个答复真的这么困难吗?他们中的一员,或者是那三位同时将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的人儿——他们抛开谈论了半个多小时的话题,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出自我本人的那一声“嗯”吗?可是......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他们呀!火锅吗?是从哪几个物料上面取舍出来的呢?周三,可否确定了明确的时间?地点,是在繁华的市区,或者是街角小巷?出行的话肯定是要交通工具吧?毕竟这学校周围是没有火锅店的。所以是打车呢?还是坐公共汽车?这样的话,费用的问题又要考虑了......但是,如果是阿伟请客的话,这些问题他们应该考虑了吧......那么......
“如果你那天实在没空就算了,下次再聚也行。”
他紧缩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看来这次他又胜利了,而且赢得酣畅淋漓——不费一点口舌就推脱掉了这又一次的邀请。他心里彻底松驰下来,做出了平日里同样很容易办到的动作:微微闭上双眼,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下次吧!”他语气透露着一点欢快。
......
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这种挑战往往持续不断。每每像越过激流那样渡过,内心的挣扎便会减少一份,直到麻木得不能再麻木,甚至享受这种感觉......便是如此,被他人冠以奇怪而又带着智慧的沉稳人儿,天知道他在自己背后放置了多少颗心。
他在实行完自己的“才能”后又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书籍上面。那本书的内容常常会被别人误认为是那种十分凄美的欧美式恋情,他的室友们也当然不会理解,博士其实仅仅只是为了学习这种语言的记叙手法才沉下心来去咀嚼这些枯燥无味的句子。不过嘛,前面说过,博士向来沉默寡言,更不需要他人的理解,也不去干预他人的理解。这只是一本无论是俄语专业的学生亦或是文学研究者都不会感兴趣的书——过于机械的语法,过于俗套的情节......
......
“在我看来,俄语算是比较困难的语言了。”
我相信这一点能代入大多数人。
那天,是这样的:
上个星期的今天,同样的周一。那天早上我来不及刷牙洗脸,一路狂奔到教室去上那所谓的“文学鉴赏”课。我着急忙慌地冲进教室,此刻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一分钟,讲台上是空无一人,就连上个星期还能看到的老旧木板凳也不见去处。当然,因为来得迟的缘故,靠后的座位早已被其他学生占领,于是我只好一边内心里嘲弄着这迟迟未到教室的怠惰教师,一边将自己的身体安放在了第一排的座椅上,接着揉了揉眼角的杂质,尽力撑起浮肿的眼皮。就这样那位怠惰的老师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教室,沉重地踏上讲台。他依旧穿着跟上个星期一样的黑色夹克,以及那双黑色的褶皱皮鞋,以及......
“老师都能迟到......真的是......”
这个突如其来的嘀咕声我听得一清二楚,那种带有九成埋怨以及一成轻蔑的语气是异常刺耳的——或者换一种解释:
“咦?!”
我心里颤抖了一下,因为不知何时,我的左边竟坐着一位女子,就只隔着一个空位。她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拖着桌上的书,注意力虽然在书本上,但嘴巴里仍旧不住地在小声嘀咕着讲台上面的人。我有些惊奇地看着她,心中不免生出一些猜测。比方说:
“咦?!之前我们班上有这个同学吗?她看起来有些眼熟......果然是我们班的吗?看起来性格有点不好,谁会当着他人的面埋怨?她为什么要坐在前面啊?还有,她看的是什么书呢?感觉像是英文书,似乎是很无聊的......”
我断了些思维,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东西——书!所谓“文学鉴赏”课虽然是不折不扣的水课,但毕竟是老师在上节课特别提醒了的,所以忘记带书的我反而成了最该埋怨的人。果然,不一会儿,老师便注意到了坐在最前排的我。
“诶?!你没带书吗?这位同学。”他走到我面前,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忘了......”
他叹了口气,环视了一圈,又把眼睛落在我脸上。
“你要不和......”
......
把头尝试着放得更低,可明明已经只能看到桌面了,但依旧能感受到一整个教室的呼吸声。
博士先生曾经说过,他最讨厌的事就是与他人争辩,他始终认为那些总是滔滔不绝地将言语涌出嘴巴的人是十分愚蠢的。或者从另一层面上讲,那些词藻丰富的人们反而又是最难沟通的。所以他将自己比作聋子,将别人比作话痨,在他看来,明明一个手势就能完成的交流是完全用不着拐弯抹角的修饰的,对于旁人,他只求寥寥地表意便足够,至于那些仍旧喋喋不休的抓着不放的呢?没事,他是聋子,到头来也是对方白费口舌而已。
“请让我们以笔为话筒”
他在某节课上,无意间翻开了日记本,然后刚好翻到了扉页,又刚好地在上面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在这句话上面,则是他歪歪斜斜的名字。
以笔为话筒......大概是他每天生活的结束。每一天,日记或许都会因某些文字而增加一点重量,也算是以“笔”作为这一话筒,多多少少也讲述了一些重要与否的事。关于“我们”这一概念就止步于此了,不过似乎也影响不大......但是,又是某一天,他竟然不去刻意地去想画那天气以及脸蛋,只是飞快翻到日记的后半本,找到衔接着昨日的那空白一夜,写道:
“今天的课上,旁边坐了一个女生,她是我们班上的同学,她的名字是......”
......
仅此而已,那个所谓的女生,她的性格,她的头发,她看的那本书......这些东西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那本日记上。但博士是无论如何清楚的——自己忘记带书籍而不得不被老师安排与那位女孩子共同看,同时,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亦或是本该如此,他瞥到了书本上面的名字。反正是就他本人而言纯粹是无意之举,然后恰好的是,女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阿哈......你看的懂吗?这......这些字......”
......
“她好像喜欢文学,喜欢诗歌,喜欢莎士比亚与歌德,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及海子......是那种文静而又不失幽默感的女生,表面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然而开口那一瞬间,脸上那种冻人的寒意便一下子被打破。以及,被打破的还有心里的那一种迷雾——为何她不能做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她的眼睛还有头发,都可以变得更加更加美丽。
所以所以,就这样——脑袋里什么都不想,就默默看着书本上面印刷的工工整整的俄文字母,中途意识到那女孩好几次微微转过头来瞟了两眼,但每次又都极快地将目光又重新放在书页上。然而,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那耳根到腮部的位置已经微微泛起红晕,像是爬山虎那样令人措不及防,来得让人无法应对——好在这样闯入的想法很快很快又都终止了。
“你看完了吗?这一页?”
“嗯。”
“确实,很无聊吧?”
“嗯。”
......
无聊吗?谁知道呢?!不断脑补着书中的内容:一个痴情的女孩,她时刻等待着战场上的爱人。子小小的房子里,墙上的照片让她久久无法入睡。手心里紧握着他临走时留下的信物,思绪因此被不断扩大,延伸至那个温柔的下午......
她翻动着书页,与墙上的电子表节奏一样缓慢跳动,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氛也从无到有跳动着:是逐渐回暖的气温下固有的,那种仿佛是大自然千万年以来所遵循着的规律——在这种气氛下,一个微不足道的行为都会像膛内的火花那样,顷刻间将压抑多时的情感一通炸裂,而这种结果仿佛是注定那样,甚至连过程也是如此——就像......无意间重合的视线,那女孩看向对方,自然而然将命运一次安加在好奇之上,把号称“缘”的产物具化于眼前。
......
于是疑惑彻底解除了......
“你是文学部的吧?之前......”
“你怎么知道?!”
“哈......之前好像看见过你......”
“哦。”
很遗憾,我其实不怎么参加那些所谓的社团活动,就连这一与我稍微能挂上点关系的“文学”部门我也未能与之产生太多共频。所以,这位号称看见过我的女生,同班的一位共同学习了一整年的女生,我是真的没有留下太多印象。
“对了,不知道你对话剧敢不敢兴趣?最近......”
好吧,我从来没有看过话剧。
“最近文学部正准备组织一个话......”
这种东西的话应该找文学专业的同学或者老师吧?毕竟没有经验的学生可是很容易将事情搞砸的。
“额......果然他们都说你好cold!”
......
下课之后,我依旧是那样,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回寝室。此刻这条绿荫小道上依旧也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很少人知道的小路,一条很长很长的环山路,因为这条道路总是绕了很大一圈,所以知道的人理所当然就少了,自然而然,走的人也更少。
今天,我又在这个道路上走着,与往常有一丝丝不同,我似乎感觉到这条道路比以往更加冷清了一点,多了些或多或少的落寞。大概是南方初春的缘故吧,总是不经意间转暖,而变化的却只有天气,像枝丫、草皮、绿植......这些物色去年就在此,不过又过了一个冬而已,又只单纯还未完全褪去冬日里的暗淡,大概一场雨水过后又都失去了新鲜感。
“有点凉......”
我内心还是感叹了一番。这林间纵使是赶不上外界回暖的速度的,因此阴冷这一感受绝非是我的心理作用。
“为什么今天的路格外远?”
我心里想着,确信自己是太累了,想尽快躺在床上。
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快速穿过东门的池塘,他罕见地没有去欣赏池子里的锦鲤,甚至连水边也一点都没有靠近。他一步并作两步,甚至省去了上楼梯与开门的动作,在自己桌子上方的书架里瞬间抽出来那本书——他着急的心彻底平静下来,陌生的安逸感将他包围,导致他无意识般作出了苍白的微笑。
接着,他为了防止遗忘,将这本书装进了桌上的背包里。做完这一切后,他不顾一切地爬上了床,倒在了枕头上。这个时候恰好是十点钟。
......
“我想去买点吃的......你想去吗?”
我没记错的话,博士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看过一场话剧。就在上周三,文学社他们演了一场《雷雨》,以我的评价来看只能算一般。第二场是他们自创的一个青春剧,还行。
第一场闭幕,中途大概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我想到活动厅对面的食堂去买桶爆米花。其实大厅里本来是不允许吃东西的,但没想到很多同学都不自觉地打破了这个规则,于是第一场无聊的剧目刚一结束我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
在舞台幕布后面,此刻有三名演员在交谈:
“其实我感觉好紧张,毕竟第一次登上台呢!”
“还好吧,我觉得这次的剧本太赶了,就算我们再怎么卖力地演估计也达不到什么高度吧......”
“喂!别说这种垂头丧气的话呀!搞什么!你们两个真的是!”
“嗐,明明没有那么多人看好吧......”
第二场戏开始,我买好东西回到了位置上,这时才注意到,原来他在一旁早已睡着,看样子他对这种“小台面”的表演确实提不上什么兴趣。四月天开始透着闷热,一些人总是开始莫名其妙找寻着什么了。热,或许寓言着夏日不久?还是本就该回暖的迹象呢?于是这突兀的问题其实就是这样无影无踪来又无影无踪去?
“我当时真该领着他下楼梯,然后走过校园内的车道,下午的太阳无端的艳,然后两人又不得不用手遮住眉头。”
可是......
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笑笑不语,感觉像是我先跟她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似的。我有些尴尬,于是便开口问她。
“不不不,我觉得吧,这个戏还是有点有趣的,而且我从来没有觉得这种题材很俗套。”
“嘛......如果喜欢的话,无所谓俗不俗套的吧?”
“哦哦......”
“你说的你想学俄语吗?”
“太难了!”
“可惜......”
(二)
你知道吗?五年前我有个同桌,一个很奇怪的女生,她是那种上什么课都会困以至于除了语文课都把课堂时间用来睡觉的怪人。当然了,语文课嘛,她就是一直像提前熟透了课表那样,在打上课铃之前就把抽屉里的小说拿了出来,然后揉一揉十分沉重的眼皮——接下来就是看了一节课了。
我问过她为什么语文课不选择睡觉,她说语文课要看书。又问过她为什么其他课不看,她说她困得要死。
这样,我在她边上坐了一学期,在教室的后排,一个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变动的地方,也是一个被冠以许多称谓的地方。有时候她不是那么困了,于是便掏出小小的笔记本,开始进行她的创作。有时候我提前将作业完成了,我会把头转过去看她写的内容——当然我会先问她又再写着什么她总是回答写字。于是我便把头伸过去,她也不遮挡。反正我看过的有诗歌,有故事,有那种只是一两句话的语录。她从来不写作业,我专门给问过她的,她的回答很简洁。
“那种无聊的东西鬼才写!”
相应的,老师们从来也不会责备她什么——其实来说就是从来不过问她任何事,不止是作业,包括上课睡觉之类的。我也问过她是否真的不喜欢学习,她那个时候正看着小说,于是举起书几乎将书本封面要凑到我眼睛里面——《罪与罚》
“这不是学习吗?哪你觉得什么样才算学习?我问你?!”
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在这一点上甚至超越了我,严重到可以用冷漠一词来形容。因为她无论如何是不会跟班级的人搭话的,也不会参与到任何集体活动当中,包括班级内部的活动。
其实吧......
有次搞了个插花活动,是历史老师组织的,大家都带上了自己在花店里面买的觉得很好看的花朵。她有点奇怪,这次竟然默默地将自己带来的花朵插进了那巨大的花瓶中。
“喂,你带的什么花?”
“你不认识吗?!”
“你竟然带了?!”
......
你会觉得自己是聋子吗?毕竟不和别人说话,也不搭理对方的语言,这与聋子有何区别?!你说这是自负吗?这是彻头彻尾的烂!简直离谱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地步!谁会信呢?说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呢?谁会拒绝人类是群居动物呢?谁又质疑了我们这个种群进化了几百万年的结果呢?最终是被用短短几行字概括吗?
“我觉得郁金香挺好的。”
那天她走的时候下着雨,是历史课,老师在讲台讲课,同学在座位上听课,天上在下雨。
她前不久才剪了头发,然后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头发湿完搭在她的脸上,几乎把她整张脸遮挡完全。她在教室门口把头发随意撩了几下,露出自己的眼睛,然后打了声报告就进来了。此刻老师停止了讲课,同学也都齐刷刷看着她。她就这样从前门进来,径直走到后排来,来到她的课桌前,环视了一圈,愣了愣。历史老师没有过问,也是接着又讲起了课,同学们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黑板上面。我转过头,望着她,她就默默地站在自己的桌子前面。
天知道她那可怕的......
“今天就走了吗?好久回来?还回来吗?”
我心里面这样问着她,她捡起桌子上的一支再普通不过的中性笔就转身了。
“书都不要了吗?还有这些......”我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叠小说以及最顶上她那本日记。
“唉......随便你怎么处理吧......拜拜,对了......我爱你。”
似乎是很轻描淡写的语气。然后她也没有带雨伞,外面的雨也正好很大,我以及其他人也没有过问她。大家后来都在上课,雨一直下到下午的饭点,那天食堂刚好又有了新的菜品而已。
(三)
半夜了,博士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在想着什么呢?
“你也睡不着吗?老秦。”
......
博士一直认为晚上才是一个人思维最活跃的时候,那种刻在基因里的警觉反而是刺激大脑活动的最佳助剂。就此而言,灵感往往喷涌而出。
“你明天真的不来吗?”
博士尽力闭上双眼,想用执念排除外界的一切干扰。可因为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时他的脑袋里装着各种样式的衣物,像是衬衫、夹克、牛仔裤之类的。
我想着,穿牛仔裤的话会不会有点土气了,现在的年轻人好多都流行着穿那种十分之宽松的裤子,尤其是那种直筒样的,且故意把裤脚放得异常的大那种。此外,穿得太板正又会被人说成是那种十分难以相处的,比如一板一眼地把衣服纽扣都排紧,将领口折得像书本那样整齐——真是给人一种不解风趣的样子。还有,不仅上衣与裤子,鞋也是十分重要的。可是呢,我又有什么鞋呢?一双纯白的运动鞋,一双纯黑的还是运动鞋以及一双有点白也有点黑的,当然也是运动鞋......其他的话,背个书包就行,或者再戴一顶帽子。但帽子的话会不会不太好看?我现在突然意识到那顶鸭舌帽上面的卡通人儿似乎有点幼稚了,可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去好好整理一下头发了......
“对了”
他惊得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摸索着床边的梯子跳了下来。
博士走进了浴室里,贴着墙壁又来回摸索了两圈才将洗漱台上面的灯打开。这时他看着镜子:
......
一个同样作为学生的男子盯着他,像是蓄谋已久那般,也许是那种长久以来等待就只为了这一刻那样。
他也许是突然醒来那般,抓了抓那个男子的头发。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眉毛,所以理所当然被扯起。两侧的头发也超过了耳沿,包括后脑勺部位的头发,丝毫没有修剪过的痕迹就放肆如同杂草般疯长。
“该剪头发了吗?”
他心里想着,那名男子也不自然间微微颤动着双唇。
“博士......博士......”
那个平庸到无法再平庸的男子就这样无声地呼唤着他,是真的算得上是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男子——平庸的脸,平庸的气色,平庸的身高——平庸的一切一切。一眼就能溺死在人潮中的那种平庸,同时一眼就看出的平庸的钱包,无可置疑的那被零余的百分之九十几。平庸的灵魂,在平庸的躯体上方半米处默默浮动,像此时街道上的路灯那样忽明忽暗——那躯体也在忽明忽暗,在最黑的夜的后半段也变得同那灵魂一样难以捉摸。
......
“将自己抽离于世!”
博士为何又是何时读到这句话呢?那时候,下面还写了一句话:
“孤独的花语是郁金香”
......
在周末的白天,我与她在图书馆门口见面,她答应借给我一本书,我答应用一本书与她交换。我终于将书递给了她,她之前说过她十分喜欢俄国的文学作品,所以那本精装的《罪与罚》从我书包里取出来递到她手里时,她一脸喜悦看着我。
“嗯?!哇!谢谢你!”
她接过书轻轻看了一眼封面,接着翻了两下。
“我好喜欢这种包装!”
我没有说什么,就只是看着她那一脸单纯的笑同时不知不觉间,一种冷漠感涌上心头。
“对了,你周三有空吗?下周三。”
“周三吗?”我有些诧异,一下子没有明白她说这句话的含义。
“你如果没有空的话也没关系吧,实在不行就下一次,下一次我再请你!”
我确实被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语气逗笑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些方面显得太过收敛。于是就这样,一拉一扯间,我用一本书的代价换来了女生对我的请客吃饭。不过在离开后,我突然意识到,被请客仿佛是一件十分头痛的事——感觉只是单纯请客的话似乎只需要掏腰包就可以,吃饭的具体时间,吃饭的地点,甚至是具体到吃什么......都可以自己随意决定,这些似乎也是不需用考虑对方的,毕竟是自己掏了腰包的罢。但被请客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前后对接的时间,出行的交通,以及是天气这种不可控的因素......总之很麻烦了。并且女孩子会喜欢吃什么呢?那些东西我大概不感兴趣,这样的话会不会太过扫兴了?我与她分别开始,一路思考到寝室,直到寝室楼底下,这时的我终于回过神来。的确,女孩子的话这些东西总是决定得太过潦草,总是撇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打了退场,然后让听的人总是在背后莫名其妙地去思考——我推开寝室门,室友都不在宿舍内。我将书包放下,坐回自己的桌子前,此时桌子上的电子钟显示着三点四十六。我想了一下,离吃饭尚早,学习也完成的七七八八,于是又转身走出寝室。
从东门离校,一路又走到步行街。从街底出发,一直走到街角。中途路过两家花店,两遍都看到门口未开放完全的郁金香。于是这样,与花店老板不熟,与花儿不见,与芳香也不遇。在街的尽头,电线杆上站着一只乌鸦,在抬头之时匆匆逃离。左边就是书店,离跨进却只有一步之遥。
(四)
早上,我与博士一同出了门
我第一次走到这附近的商场,一股脑向着二层的衣物店。
店员帮我选了一件长袖衬衣,我自己选了一件帆布裤子。走之前,收银台的小姐还专门提醒了我一下,说我如果是和女孩子一路出去吃饭的话发型也是特别特别重要的。
于是拿上衣服,我一刻也不敢耽误地来到理发店里,理发师也照着手机上面的造型给我修理了一下。接着,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到了宿舍。
换衣服,在镜子前晃荡了两圈,完了又来回看了看新理的发型。一切结束后便彻底瘫坐在椅子上面。
......
“花!花!花!”
......
我实在没有想到这还没到中午整个人就已经疲惫不堪。并且对于这次所谓的吃饭,我依旧是一脸茫然。
“待会儿该怎样与她打招呼呢?用哪一种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呢?该握手吗?是说你好吗?吃完饭应该和她并排走在街上吗?还是我中途找个理由直接溜走?”
......
“对了,之前忘了告诉你,我下午的课调了。你午餐时间有空吗?要不要顺便中午去吃点?”
我看了一眼消息,默默把手机关上,然后就趴在桌子上睡去。直到再次醒来,我看了一眼时间:
“一点半了吗?呵呵......”
我拨通了电话,那一头响起的是她的声音。
“嘿!才睡醒吗你?”
“额,应该是的......”
“那么你吃午饭没有呢?”
......
我走出了学校,由东门走到步行街。天气不冷不热,短袖套上了衬衣显得刚刚好。她是穿着白色的长裙,上身是一件我之前从来没有看她穿过的牛仔夹克,以及我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
“她身上好香”
“你今天用香水了?”
“是什么花的?”
“其实我根本不懂这些”
“你很喜欢这种味道?”
“我其实感觉很熟悉而已”
“她今天好看吗?”
“我想去买花朵。”
......
时间是十七点四十分,距离她规定的晚餐还有二十分钟。之前有人建议过我需要花朵,所以我站在了花店外。
......
“为何不选一朵呢?”
......
好奇怪,我根本无从下手。店里的小姐一脸茫然地看着博士。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从天花板吊顶下来的花丛。
“是给女孩子的吗?”
博士一下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随着店员小姐朝里面走去。
花架上是一些已经被提前包装好的花束。玫瑰——红的,白的,粉的,亮蓝的......或者,也是玫瑰,不过却以装饰的形态露面,作为了玩偶公仔的陪衬。
“女孩子的话会很喜欢的!”
博士不说话,他好像点了点头,但是又想着什么呢?嗯?
然而,在这个世界的以前,时间线都不知从何时算起那刻。那花店的角落,与绿叶一众的,半开着花蕊的那几只。它们存在于此,无人知晓。估计花店里的其他员工也是,无意间将它们摆放于此——可也就于此。它们挣扎着茎秆,努力将维持生命的养料从装着水的容器中抽起然后又让其游离到顶端的花苞中,尽可能地趁着回暖的天把花蕊半展于世——于是,就被人看见了。
有那么一刻,我可能会因为自己囊中羞涩而不得不作出决定而感到尴尬。但店员似乎对上了博士的表情,她不由分说地将那几只花一起包裹好,并且细节地用羊角剪斜裁了下面的枝条。她将花递到博士面前。
博士不说话,他好像点了点头,但是又想着什么呢?
小姐说郁金香也是十分美丽的花朵,那个女孩子也一定是十分美丽的。
“走了吗”
博士没有理睬多余的话,推开门,走到了花店外面。我腾开拿花的手,瞥了一眼手机——十八点十分,此刻已经耽搁了整整十分钟了。我意识到有些怠慢,于是迈开步子向之前说好的餐厅赶去,摸约又是十分钟左右,我来到餐厅门口,透过外面的玻璃看到了坐在角落那边的她。
......
“对不起”
为什么我需要道歉呢?你告诉我?难道你也是觉得道歉才是不会显得更加羞耻的行为吗
“哈哈哈!我以为你准备把我放鸽子了呢!买的什么东西呀?用了这么久?”
花。
“这个......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哇!这是送给我的吗?!”
她一脸欣喜地接了过来,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书籍。不知为何,我松了一口气。也许是意识到她并没有因为我的怠慢而责备我吧,又或者是自己主动活跃起了这般氛围的缘故吧......反正是松了一口气。
“她在期待什么?”
“只是一束花而已。”
“我现在应该递给她,晚餐是不能没有鲜花的!”
“你去死好吗?”
“我有点混乱......”
不知过了好一会儿,我发现她用着有些困惑的眼神看着我,那是不完全困惑的表情,里面好像又夹带着一些惊讶或者更加陌生的情绪。
“咦?你......为什么还站着呢?!”
我大脑被抽了一下,耳背的神经撕裂了一阵。紧接着肩膀一沉——她起来将我按在了座位上,自己又回到了原位。
“你突然间走神了吗?哈哈哈......”
我向左右留意了几眼,熟悉的空洞感将我包围。我看到了桌子边......
......
“我爱你......”
......
我没有对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因为我的花还没有递给她。我没有将花递给她,毕竟我还没有对她说“我爱你”。现在估计是傍晚,天是有点暗,像一整个海把云朵淹没。
有可能,她牵着我的手,我也牵着她。晚餐后的步行街人是最多的,所以嘈杂的人群也把我与她的话淹没,我就和她这样一边被淹没一边走着......不过就这样,一直到校门口。也是在我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她说:
“现在回去的话会不会感觉太早了点?反正也没有多余的事情。”
我再次看了看时间,看了看她那似笑非笑的脸。
“哦,对了!刚刚我忘了......”
嘻!原来是这样!
熟悉的三张脸摆在眼前,那几人此刻不知以何种心情笑着,他们将目光聚在我脸上,又把余光放在我旁边那个女子身上。不过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不就是了嘛!呐......我们先去喽!你们两位玩好!”
我目送着那三人离开,他们在路口的拐角处彻底消失,但是一只爬虫似乎钻到了我的后脑勺。
“你和他们一个寝室?”
“他们和我一个寝室。”
“哦......原来......”
“嗯......我送你回去吧!”
有可能,她还是牵着我的手,在她的寝室楼下我们相互告别。在深深拥抱后,我也原路返回到了寝室里面......
放下书包,将手机扔在桌上,来到浴室并打开花洒,快速冲了澡。然后回到了
床上,通过阳台隐约能看到外面——校园里面的路灯应该亮起了,这说明天也黑得七七八八了。偏昏黄的光线穿过玻璃门以及窗帘的缝隙直直地投射在寝室的地板上,这也就成了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这时的房间,我确信就只有一个人,所以便不存在外界的各种干扰。闭上眼睛,我尽力不去想任何东西,不过这样也就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我突然振起身来,意识到了什么。我快速跳下床从书包里将那一束郁金香取了出来,借着阳台外透进的光线:
结果也只是五支郁金香而已......
......
某一天,我确实也意识到了,玫瑰就是玫瑰,郁金香其实不过也只是郁金香。女孩子像玫瑰,郁金香只是像着郁金香。玫瑰它是那么鲜艳,那么饱满,那么尊贵......绝不是郁金香能够比得上的。不过,那某一天的某一刻,我并没有为那五支郁金香感到惋惜,相反,我却很庆幸这束花朵没有被送出去。
“算了,也不贵......”我心里想着,便将它们也一同扔在了桌上。
......
“你为什么不喜欢读书呢?”
“我没有不喜欢读书。”
“你讨厌老师?”
“没有,他们也压根没有来打扰过我。”
“哦......”
......
老师让我把她的桌子清理出来,我因此拿到了她的很多书。我问班主任这些书应该怎么办,他思考了片刻,最终将处置权交到了我的手里。在他转身准备走出教室时,我下意识地将他叫住了:
“老师,她之后还要回来吗?”
......
晚上,寝室里的其他人都已入睡。在被窝里,我打开了手电筒,那个笔记本被照得很亮。
我哆哆嗦嗦翻开封面,扉页上写了一句话:
孤独的花语是郁金香
我不断往后翻着,一篇篇诗歌,一篇篇散文,一篇篇小故事......被我扫过。我越看越发投入,以至于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第二天六点还要起床与早操,忘记了只有一个星期便要期末考试。她写的东西,只是用着最平实的语言,可也因此不断让我产生各种联想,让我不断揣测着写作时她的心情,创作这些作品以前她的种种经历,甚至是她在生病之后心里又都在想着什么......我就这样想着,一边往后翻动,一边又不时倒退了几页,企图从这些字里行间里能找寻到一丝丝有用的线索。期间,偶有那么几刻,我感觉自己像是无耻的强盗,如同疯了一般去窥探对方的点点滴滴,不过显然,强烈的好奇已经顾不得良心的劝阻,我已经被它完全操纵,成为了深夜里无端行使着掠夺的仆从——这仅仅只是为了满足那贪婪的好奇......
“天被雨割成无数块,其中一片就是我的影子......”
“那天他在背后望着我,可惜他不知道我也在看着他......”
“离远去最近的一步,下雨,淋湿,仍旧微笑......”
“很希望这个小孩能够撑到春天到来,可惜冬风未起,她便永远睡在了秋末......”
......
以前有位哲人说过:
“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
我曾经体验过的,将只言片语带给某一人,最终换来了一些毫不相干的同情。
......
“真是有够遗憾啊!”
我并没有从她的笔记里找到任何有关我的信息,我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如此堕落,我无法体会到她那对学习的极端厌恶,更不理解她临走时留下的那句摸棱两可的话......我尽力从她的病情开始分析,用尽全力去剖析那些可伶又苍白的文字——我失败了,败得有些狼狈,像是输了决赛的棋手那样......
“所以,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而且,我很想问的,你能告诉我,这喜欢是什么一种感受吗?”
......
(五)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题记
下午,我去学校参加孩子的班会。今天他们班好像特意搞了一个花卉活动,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花朵,插在一个巨大的花瓶中。老师会组织孩子们去认识这些美丽的花儿,如果有聪明的孩子知道某一花朵的名字,那么就可以直接举手站起来,倘若说对了,那一朵花儿就当作是对聪明小孩的奖励。
我们作为家长则是站在教室最后面,孩子们则是在位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等一切就绪了,有两个像是中学生的穿着志愿者服装的同学将那个看起来就十分沉的花瓶抬了进来,一瞬间,这个班的孩子包括家长都不住发出了感叹,甚至我也忍不住地说:
“哇!真的好漂亮!”
不一会儿,座位上就有同学举起小手了。
“康乃馨!”
那个孩子激动无比,不断挥舞着手臂,其中一位志愿者面带笑容地走下讲台,蹲在她面前。
“来!上去把康乃馨找出来吧!”
那个聪明的孩子走上讲台,一下子在花丛中将一束鲜红的花朵抽出来,后排的家长们都不住地为她响起了掌声。接着,我注意到女儿转过头看了看我,我瞬间猜出了她内心的想法,于是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她领会地一笑,然后转过身举起了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玫瑰!”
全班同学都将目光看向她。我其实大概猜到她会说玫瑰,因为她其实并不了解花朵,只有玫瑰这一十分特别的她能够分辨出来。于是她自信地走上台,从花瓶中抽出一支花朵,然后高高兴兴地举在头顶,不过此刻并没有响起任何掌声。我注意到老师以及那两位志愿者脸上表现出了一丝尴尬,估计我现在的表情也跟他们一样,只不过我仍旧朝女儿露出了微笑,但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将花朵收在自己胸前,来回打量着。好在那个志愿者姐姐打破了僵局,她带头鼓起了掌,众人也跟着响起掌声,就这样,我的女儿在稀里糊涂中带着那朵花儿回到了位置上。
最后,孩子们都陆陆续续走上讲台领取到了自己的花朵。活动结束后,我们即将离开时,那个志愿者姐姐特意拿了一束玫瑰花找到我和女儿,然后将手里那支鲜红的玫瑰花递给了我那孩子。
“来乖乖,你喜欢的玫瑰!”
女儿有些惊讶地伸手接过花朵。
“拿下面哦,这枝条上面是有刺的。”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花儿,然后将它举到我面前。
“好香!”
我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
“小笨蛋!这才是玫瑰呢!”
......
回去的路上,她右手拉着我的衣服,左手握着那两支花儿,低着头只是默默走着。我注意到了她今天的异样,于是主动地发起话题。
“对了,今天的活动很有趣对吧!那个......是叫小海吧?平时和你玩的很好的那个同学,他拿了好多好多花!真的太厉害了!”
她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我瞬间意识到我说的话估计有些不合时宜了,于是话峰一转说道:
“不过嘛,我觉得还是你的玫瑰最漂亮!”
她抬起头,一脸单纯地看着我。在挣扎了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
“妈妈......其实我拿错了对吧?”
我看着她有些失落的眼神,心中不免颤抖了一下,于是将她抱紧在我边上,尽力地安慰着她。
“没事的,你选的那朵花儿也是很漂亮的,对吧?也一点不输玫瑰呀!”
“可是......它不是玫瑰呀......”
我听出来她的语气有几分想哭,于是我便中止了这个话题,立刻许诺着带她买她最爱的蛋,果然,她的心情不一会就转好了。我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我把她放在桌上的两朵花拿起来,特意挑了一只花瓶,准备将这两朵漂亮的花儿插在窗户边上。在我准备将花放进瓶子里时,我无意间注意到了,女儿挑的那朵花儿竟然特意用剪刀斜裁了枝条。我一下反应过来,转身回厨房,拿剪刀给玫瑰也修剪了一番。最后,那两只同样鲜红的花朵被我安放在了窗边。
吃晚饭时,丈夫瞥见了窗边插的两朵花,他若有所思,然后开口说道:
“好鲜艳的郁金香,真漂亮!跟玫瑰有的一拼!”
女儿好像也听到了她父亲的感叹,于是问道:
“爸爸,那朵花是郁金香吗?”
丈夫笑了笑,又开玩笑地说道:
“不然的话,它还是玫瑰吗?哈哈......”
我们三个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
完
......
秦玺
四川省雅安市名山区名车路51号
重庆医药高等专科学校(临床医学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