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不可逆的绝对法则
暮色总爱以最温柔的姿态,碾碎掌心里最后一寸日光。我数着茶盏里浮沉的叶片,看它们从舒展到蜷缩,像极了记忆里那些被时光揉皱的褶皱——去年檐角的梅雪,融在初春的砚台里,研成了再也写不回的旧诗;昨日窗棂的蝉鸣,坠在深秋的石阶上,碎成了无法拼凑的残响。
指尖划过案头的日历,每一页撕下的声响都像钝刀割着棉絮,慢而绵密地疼。我曾以为握住了流萤就能留住夏夜,攥紧了落英就能挽住春光,却忘了露水会在黎明前蒸发,月光会在破晓时隐匿。就像儿时系在风筝上的棉线,明明还在手中攥着,风一吹,那抹斑斓便成了天际线外再也触不到的虚影,连余温都没来得及留下。
案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极了人生里那些被拉扯的时光。我试图用墨汁晕染出昨日的轮廓,却发现所有的笔触都在纸上洇成了模糊的烟霞——就像母亲鬓边新添的白发,父亲掌心加深的纹路,那些悄然生长的痕迹,从来不会给人修正的机会。
终究是握不住的。就像指间的沙,越用力越容易从指缝溜走;就像檐下的雨,再怎么挽留也会坠入泥土,长成下一季无人知晓的青苔。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案上的茶早已凉透,烛火也成了一捧细碎的灰烬,连最后一点温度,都被时光带走,没留下半点可以回溯的凭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