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
张诚诚
我的书桌在南卧,窗户打开,便能感受到绿意的降落。
将近盛夏,窗前多的是十足的生机,你且看吧!香椿树张着巴掌,热情地朝我打着招呼,我与它算是旧友,相识在我结婚的那一年。住进这屋子第一眼瞧到的就是它,它与我并不见外,无人打理时,它横生的枝杈会爬到我二楼的阳台外,晾衣服时,风儿会带它来同我握手,一来上去便熟络起来。
它总是绿的,绿得却并不出奇。春日萌发的新绿从不是它的谈资,它会尽量地去填满叶子,让它与我接触时不那么单薄,却又有绰约的风姿,平凡的它丝毫不以普通定义自己,这不禁让我对它又多了几分敬意。
与香椿不同的是近旁的这株金叶复叶槭,它看起来更稳重些。起初,我见它的叶子只觉是枫树,枫树不稀奇,只是秋日里有些看头。可秋天到了,它却并未发红,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的叶子愈发金黄,如彼时秋田里光辉的麦浪,惹人欣喜。次年,我便将全部的精力转到观察它身上来。
早春时它的新叶为明亮的金色,其中不乏点点嫩绿,它的叶片一丛一丛地生长,大把大把地占据着我的窗子,直至高处的树冠也已茂密,方才停住。此时,便是盛夏,一抹黄绿色从它密密麻麻的叶片中探出头来,这是独属于它的浪漫,鲜艳、明丽。它肆意地伸展着自己的枝条,听风也探云,四周皆是它的领地,它与香椿彼此偎依,却绝不与对方为敌。
东南方的角落里是一棵枣树,因为它是会产出果实的,观赏性便差了些。与槭树比起来,它倒稀疏了许多,细细的枝干是风的宠儿,平日摇摆得最欢快的非它莫属。它看起来不算年轻,可却算不得粗壮,我不喜它的长势却又总忍不住在枣子熟了的时候过去摘上两颗,厌烦与贪婪在我对它的身上有了直观的解释。
它绿得晚,别的树发芽之际它却还是一株枯枝。春天叫不醒它,只有初夏的风能让它抬起头来,懒洋洋地发芽,也不用去追赶什么,只是一味地做自己,它的自由与无畏倒也令我羡慕。
繁茂与稀疏交织在夏季,促成一股浓浓的绿意,浸满我的窗前,在桌面上洒下灿烂的、光辉的绿。这绿,裹着青翠与芳香,只一瞬,颜色与气味重合,在翻腾的叶片下涌动着新的生命力。那气息蓬勃着、舒展着、欣欣然地浸润着这片绿荫,也浸润着我的心田。
史铁生说:“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绿便是这样的光辉。它在我窗前,亦在他人窗前,它伴我亦伴万物。所谓“人生旷野”,绿意笼罩便占了一大半,而后,有人松花酿酒,春水煎茶,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
绿意,便是乘风的快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