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宛如一首质朴的歌谣,在陕北高原白于山区的一个小山村悠悠唱响。这个小山村,隐匿在连绵的黄土丘陵之间,犹如一颗被岁月遗忘的明珠,静静地散发着独属于它的古朴气息。说起我住过的这个小山村,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但要是说张献忠,那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我与张献忠同乡,都属于郝滩乡,是邻村,相距也就几公里。在那漫长的童年时光里,我是听着张献忠的故事长大的,那些故事,或惊险刺激,或充满传奇色彩,为我幼小的心灵打开了一扇扇想象的大门。
小时候,生活条件着实艰苦,缺吃少穿是常态。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割在脸上,身上的棉衣总是难以抵挡那彻骨的寒冷;饭桌上,也常常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粗茶淡饭。然而,即便生活如此清苦,我们却无比快乐,与现在孩子们沉重的学习压力相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时候,学校坐落在一个叫庄庄滩的村子旁边,校舍相当简陋,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它吹倒。仅有的几间土坯房,墙壁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默默诉说着过往的故事。教室里的桌椅板凳,大多缺胳膊少腿,坐上去总是摇摇晃晃,仿佛在抗议着自己的“伤病”。学校师资力量也极为薄弱,只有一个老师,却要负责三个年级的教学。在那间不大的教室里,一年级坐一行,二年级坐一行,三年级坐一行,像一群等待知识灌溉的幼苗。老师就像一位辛勤的园丁,在不同“幼苗”间穿梭忙碌,给一年级上完课,紧接着又要给二年级上。音乐课、美术课基本是奢望,至于体育课,有时竟成了帮老师到地里拔荞麦、捡土豆的劳动课。但即便如此,在那片小小的校园里,依然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知识的种子也在我们心中悄悄种下。
那时的家长,大多淳朴实在,并没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过高期望,只盼着孩子能识些字,不要成为睁眼瞎就行了。男孩子年龄稍大一点,便跟着村里有手艺的叔叔学个手艺,木匠、铁匠、泥瓦匠……日后也好有一技之长,养家糊口。女孩子呢,过几年找个好婆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家长们也就觉得安生了。这种朴实的观念,在那个小小的山村里代代相传。
那时的作业不多,在学校里我们就能轻松做完。一放学,回到家匆匆往嘴里扒拉几口饭,便迫不及待地喊上几个小伙伴,牵着牛,拉着驴,一路欢笑着向山里奔去。山里,就是我们的欢乐天堂。我们在山林间肆意奔跑,像一群脱缰的野马。上树掏鸟窝,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树洞,满心期待着能摸到那温热的鸟蛋,或是看到毛茸茸的雏鸟;在地里偷萝卜,瞅准时机,迅速拔起一个,顾不上擦去上面的泥土,就往嘴里塞,那清甜的滋味至今难忘;在庄稼地里摘豆角,翠绿的豆角挂满枝头,我们像一群小馋猫,边摘边吃。用村里人的话说,我们这群孩子“狗见了都不愿瞅两眼”,可即便被大人们责备,我们依然乐此不疲。
在山里,我们还会玩各种有趣的游戏。用石头在地上画个棋盘,捡些小石子当棋子,就能来一场激烈的“战斗”;或是玩捉迷藏,藏在那一人多高的草丛里,屏住呼吸,听着小伙伴寻找的脚步声,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火红,我们才牵着吃饱的牛羊,带着一身的疲惫与满足,慢悠悠地往家走。一路上,还不忘分享着今天的“战果”和趣事,笑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如今,童年的时光早已远去,那个小山村也在岁月的变迁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些美好的童年回忆,却如同窖藏的美酒,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香醇。每当回忆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心中总是涌起一股暖流,那是回不去的童年,是我心中永远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