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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传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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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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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膘鸡

回首往事,总有一股醇厚温润的香气最先飘出。那便是家乡的膘鸡在蒸笼里吐纳的故乡的呼吸。于我而言,膘鸡从来不是一道简单的菜肴,而是一块有温度且能吃的“乡愁”啊!

记得小时候,每年除夕前,我的母亲都会去做一道美味——“膘鸡”。年夜饭桌上,美味佳肴里少不了它——切成厚片,层层肌理分明,仿佛收敛了月光与霜华。母亲总会笑盈盈地说:“尝尝,比鸡还鲜呢!”我夹起一片,颤巍巍地送入口中,一种难以言喻的丰腴鲜嫩瞬间在舌尖化开——猪肉的香、山药的清、淀粉的糯,完美交融,虽不见鸡,但满口是至淳的鲜美。那一刻,名不副实的膘鸡,用它沉默的滋味,让我铭记于心啊!

我曾是母亲制作“膘鸡”的助手,能够真正懂得这“膘鸡”的魂魄所在。原来,精选的猪后腿肉肥瘦分离,在刀起刀落间化作细茸。本地产的山药蒸熟碾泥,漾开一层甜润的雾气。最特别的是——百叶铺在底层,瘦肉茸调作中层,肥肉茸与山药放在上层。母亲的手沉稳如定盘的星,将三层依次放在垫了纱布的蒸笼里,每一层都抹得平如镜、匀如脂。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你知道吗?做膘鸡就像做人,心要静,层要明,蒸的时候火要匀,味才正。当蒸笼放在锅上,锅底火旺,水汽便开始酝酿一场‘蜕变'。”我静静地守在灶边,耐心地等待……出锅冷却后倒扣,最后再切片,断面便是一幅微型的“山水画”:层次井然,气韵生动。

膘鸡的滋味里,沉淀着家乡泗阳人流转的岁月。我听父亲说:”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宴席上若能端出一盘膘鸡,便是主人最高的诚意。它曾是婚丧嫁娶‘八蝶八碗'里不动声色的‘头菜',是年节团圆时凝聚亲情的图腾。”看,一盘膘鸡上桌,筷子起落间,是彼此懂得的慰藉与分享,真是尽在不言中啊!

低眉浅嗅,香味至淳。母亲早已去世了,而我在远离泗阳的城市——昆山生活,时而会思念那份笃定而温和的美味——膘鸡。膘鸡虽不宣称自己是鸡,却能给出超越鸡的鲜美。它做工复杂,最终却呈现大道至简的清雅。

每当逢年过节时,妻子就会做这道美味。品尝时,我仿佛又看见母亲在灶间忙碌的身影,看见蒸汽朦胧后她满足的笑脸。我深知:无论走多远,只要那“膘鸡”的滋味还在心底,就一定能找到回乡的路……

往事悠悠,膘鸡难忘。舌尖上的故乡,用独特的“乡味”锚定游子的灵魂,让他们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始终记得自己最初出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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