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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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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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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里的生命歌唱者

老舍笔下“心里直翻腾”的鼓书艺人,艾青诗中“嘶哑喉咙歌唱”的鸟,穆旦诗里“带血的手拥抱”的觉醒者,三个跨越时空的身影,在苦难的底色上撞出炽烈的光——当生命被现实的重负压弯脊梁,该如何用声音撕开阴霾?答案藏在那些未被碾碎的坚持里,藏在嘶哑却滚烫的歌声中,藏在带血的拥抱所传递的民族温热里。

《鼓书艺人》的“心里直翻腾”,是乱世中普通人的挣扎。琴弦未动,家国之痛已哽住喉间:想唱一曲山河重整,怕颤音泄露颠沛的伤;想给后人留些文化火种,却在战火里不知如何开口。这“开不了口”不是怯懦,而是对苦难的郑重——就像动荡年代里握笔的文人,指尖发抖不是写不出,而是深知每个字都浸着血泪,每段唱都该对得起人间疾苦。此时的沉默,是生命对苦难的第一次凝视:不是失语,而是在剧痛中攒聚发声的力量。

艾青的“嘶哑喉咙”,是对生命韧性的最高礼赞。当鸟的喉咙被风沙磨哑,当艺人的声带被岁月刻皱,当个体被苦难踩进尘埃,却依然选择“歌唱”——这比“声如洪钟”更悲壮的坚守,是用破碎之身叩问光明。就像沦陷区里坚持唱抗战段子的艺人,哪怕台下只有几个孩子,哪怕歌声混着空袭警报,也要让声音穿过废墟:那声音或许颤抖,却带着泥土的温度;或许嘶哑,却藏着未被摧毁的心跳。苦难从未让人真正沉默,反而让每一次开口都成为对命运的反抗——西南联大师生在防空洞朗诵的诗句,陕北艺人在窑洞里吼出的信天游,都是用干涩喉咙唱出的星火:原来真正的歌唱,从来不是技巧的完美,而是用带痛的灵魂喊出“我还在”。

穆旦笔下“带血的手”,牵起的是千万个生命的觉醒。鼓书艺人的琴弦、鸟的嘶哑歌声,不再是个人的悲欢——当无数个“开不了口”的犹豫,化作“必须开口”的决绝,当无数声破碎的歌唱汇集成潮,个体的苦难便升华为民族的觉醒。抗战中,流亡学生把课本唱成救亡战歌,延安艺人用梆子戏唱出军民同心,这些声音或许带着伤口的咸涩,却在碰撞中凝成滚烫的合力:原来生命的韧性,从不是独自扛住苦难,而是在彼此呼应中,让“我的声音”变成“我们的声音”,让带血的手相握成火,照亮长夜。

如今回望,那些嘶哑的歌声早已汇成历史的和声。但每个时代都需要这样的歌者:不必站在聚光灯下,只需在自己的角落,用真诚的声音拥抱世界——是科研者在实验室里的喃喃自语,是支教老师在山村里的朗朗书声,是普通人在烟火里对美好的轻声守护。他们或许平凡,却都在苦难的缝隙里,用喉间未凉的热,唱出对生命的热爱:哪怕历经风雨,仍愿以心为弦,以爱为歌,让每一声真诚的发声,都成为落在人间的星。

苦难里的生命歌唱者,从不是孤单的。他们的喉咙里,藏着对土地的眷恋,对同类的温情,对希望的信仰。喉间滚烫处,便是生命燃烧时——这燃烧,是破碎后的重生,是黑暗里的点灯,是用“活着”的声音,在苦难的底色上,写下永不褪色的“我来过,我抗争过,我热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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