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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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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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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莲花洞森林公园

庐山莲花洞森林公园,地处庐山西北麓,奇峰兀立,层岩叠嶂,深涧大壑,怪石狰狞,突显景区奇险、幽深;而蜿蜒溪流,争喧瀑泉,葱茏林木,奇花异草,则突显景区清新、优雅。这里的绝胜美景让海内外游客倾慕、向往,而宋代哲学家、理学家周敦颐伴溪而居,并借以名廉表志,爱莲取德,修己治人,更使景区闻名遐迩。

层林尽染的深秋季节,我与七、八个同事一起来到莲花洞,游览深涧瀑泉的妙处,品味芳香四溢的秋韵。由于是集体活动,所以行动起来免不了拖泥带水,原定早晨八点出发,捱到九点半才集合完毕,到了莲花洞景区已是十点多了。

一进园门,便闻流水潺潺,不用问,这条经年不息的溪流该是鼎鼎大名的濂溪了,虽然是头一回来,不知道偌大的公园里遍布多少胜景,但我在心里,已为自己拟定了一条逆溪而上的游走路线,濂溪先生不是说“明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始终”吗,那我今天要探明这溪流的源头,探明濂溪先生“心似水清浸玉渊,节如金井冽寒泉”的心境。

平滑如镜的石板小道镶嵌在密密匝匝的细草中,足踏石板,犹如蜻蜓点水般,飘飘然、悠悠然。左边是奔流不止的濂溪,溪中巨石灿若星辰,随着我们移步,这些巨石似乎在溪流中漂浮滚动,溪拱着石,石御着溪,溪执著而坚定,石不舍而顽强。细看下去,那些巨石稳丝不动,她们是深深地恋着并融入这一方水土。右边是葱茏写意的丛林,好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静止的画面里,不时飞出一、二只林鸟,啼鸣、振翅,牵着我的视线,飞向林海波涛的深处。

前面两山夹峙,地势险要,景色怡人,导游介绍说,这叫神龙池,涓涓溪流长年不息,到此聚集成深潭,人称龙潭,但因当地居民开山炸石,致使池岸崩塌,池底渗漏,龙潭徒有虚名。我在叹息何以漏了好一潭碧水时,导游赶紧告诉我,前面古龙湫清碧撩人。果然,便见一堵石墙,墙中开有圆形门洞,门洞上方题有“古龙湫”三字。溪岸边,古龙湫像极了一睡意蒙胧的少女,缕缕薄雾从谷底弥漫上来,给少女披上遮羞的面纱。在入胜亭旁的一块巨石上,一首五律古诗,吸引我驻足品味:莲峰一径入,绝壁两崖开。杖砥淙淙雨,衣边溘溘雷。寥天栖片叶,下界点苍苔。最爱龙湫碧,苍颜鉴几回。形象逼真的吟诵里,渗透着诗人对这片山水的倾心和热爱。

入胜亭可谓名不虚传,走过试剑石,上了汇泓桥,我们一行人便走进了画里,大家都忘我了,有的步入曲圩亭,落座小憩,有的奔向溪谷,选择拍照的背景。同事老徐爱好摄影,这回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只见他跑上跑下,或卧或立,尽情摆弄着他的心肝宝贝,不断按下快门,记录美好的瞬间。我一个人伫立汇泓桥上,细微的秋风缭绕我的面颊,牵动着我的心扉。像品尝美味佳肴,我贪婪地观赏着足下溪水山石。看吧,西边山涧中的龙潭河挟高山落差,气势汹涌,俯冲而下;涧边怪石嶙峋,涧上一巨石凌空飞渡,在淡淡的雾霭中若隐若现,似一座断桥,更像一抹飞虹;而濂溪上游山峰耸立,山谷嵯峨,流泉瀑水穿山过林,心急火燎,时不我待。两条溪流像一对情侣,约好了,要在这汇泓桥下会面,看他们久别重逢后的拥抱是何其的轰轰烈烈,何其的惊天动地,整个山谷中都在回荡溪流飞跃撞击的轰鸣声。

触景生情,心泉荡漾,感念的原野逢着春天的温度,无数棵思绪的草芽儿见风抽长。导游小姐,看我沉思出神,提醒我别光顾着看溪看谷,头顶上也有不可错过的景点呢!她说那块突出山体其状如狗的巨石叫狗头石。相传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鄱湖,曾屡屡战败,一次朱元璋在庐山大天池,马跃断桥,脱困而出,逃到莲花峰下,但陈友谅一路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紧急时刻,二郎神受命派哮天犬搭救。哮天犬对着陈军狂吠,其声如雷,吓得陈军止步不前,为防陈军继续追赶,二郎神就将山石化作哮天犬形状,雄居于此。第二天,陈友谅发现上当,一剑斩断狗头,为景区添了一处景点。

不管他狗头石、骆驼石,还有什么动听的传说,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离吃午饭的时间不多了,而且天公也不作美,阴沉着脸,似乎是山雨欲来的样子。山路陡峭、崎岖,两旁的林木高大茂盛、修竹挺拔竹叶飒飒,弯过几到弯,眼前豁然开朗,但见莲花洞显露绿色的清幽之中。

来到洞前,只见山洞狭小,与想像中的神仙居地相差太远,一丝失望悄然爬上脸颊,导游见我这样,忙着解释,她说,这莲花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洞,她得名是因为处在莲花、圭壁、锦绣三峰之间的谷地,且前开后束的缘故。莲花洞前有伴莲池,池中泉水与洞内水源相通,因而不会干涸。导游动听的解说,被轰鸣作响的瀑布声淹没,抬头望去,山崖树丛中喷涌而出一条白色巨龙,这龙折身游走,似乎想入洞修行,在得不到许可后,方恋恋不舍,奔腾而下。这条龙叫爱莲瀑。一路寻踪觅迹,来到莲花洞上方,这里树冠遮天,涧深坡陡,水雾飘飞,寒气袭人。再往上行,山道遁迹,随处可见流泉溅玉、白练如飞。

似沟壑,似山脊,我们行走在一片乱石丛中,小心翼翼,寻找着每一个落脚点,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天空飘下绵密的雨丝,只听有人嚷嚷着下山避雨,等我爬上平坦处回头看时,身后只剩下同事陈洁、杜磊两个小丫头。

雨停了。我们加快脚步,一口气爬上这段乱石岗,气喘吁吁,立足未稳,一面绝壁悬崖兀立眼前,一帘白瀑从天而降,雷霆之声犹如天上万雷齐滚,好似地上万马齐奔。这就是莲花洞景区的经典景点——百丈崖瀑布。

说是绝壁,却又有坡度;说是山坡,却又无法攀登。其实,这就是一座陡峭的山峰,她无怨无悔无休无止地敞开宽广的胸膛,接纳上天云雨,吐出磅礴气势。我长久地仰望这自然奇观,昏暗的云层越压越低,逐渐吞噬了峰顶,四周的山体与林木混为一色,我们像置身一只巨大圆桶之中,只有头顶这口天窗透着光透着气透着灵动的思想,视线里,山与天相接,瀑布自云缝牵挂地面。山风徐来,那白瀑像一张白幔飘柔拂动,只有那迷蒙的水气,那若有若无的滚珠泻玉飘溅到脸上时,我才感觉到真实,又回到现实中来。

云层压得更低了,洒下细如针脚的雨丝,我仍然沉醉在奇幻的山色美景里,不能自拔。“快走啊,快走啊!衣服都湿透了!” 陈洁、杜磊两个小丫头齐声催促,我回过头看她们,只见她们的头发上、睫毛上都挂着细密的水珠,衣服也像画地图似的干一块湿一块的。

雨越下越大,我们无法再登百丈崖上的莲花峰,无法居高临下,眺望长江浩荡、百舸竟逐的巨幅画面了,回吧!我们带着遗憾进入右侧的森林,也不知道这条小道通向那里,只图在森林里少淋点雨。山道狭窄,一会上坡,一会又是下坡,走着走着,心里就没底了,想返回吧,又不甘心,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拨弄琴弦的颤音,一片、二片、三片、五片,树叶像断线的风筝,自空中飘落,落在我的头顶,落在我凌乱的思绪里。“元子溪曰瀼 ,诗传到于今。此俗良易化,不欺愿相钦。庐山我久爱,买田之山阴。田间有溪水,清泚出山心。山心无尘土,白石磷磷沉。潺潺来数里,到此始澄清。有龙不可测,岸木寒森森。书堂构其上,隐几看云岑。倚梧或欹枕,风月盈中襟。或吟或冥默,或酒或鸣琴。数十黄卷轴,圣贤谈无音。窗前即畴囿,囿外桑麻林。千蔬可卒岁,绢布足衣衾。饱暖大富贵,康宁无价金。吾乐盖易足,名廉朝暮箴。元子与周子,相邀风月寻。”我默念着濂溪先生的诗,反复咀嚼,忽然明白了,濂溪,水之碧,在于源之清,源之不竭,在于心存天阔。先生之所以清名远播,道理如出一辙。

哦,濂溪碧水天上来,莲花峰下白练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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