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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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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父亲

(四川省蓬安县 黄文键)

       在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前,我父亲是生产队的队长,当时,社员称他是“砌牢农村基层堡垒的‘一块砖’。”

        父亲抓“贼”。当时有段时间,大坟山上的柏树被偷贼盯上了,几乎每遇“逢场天”(逢场:四川等地方言,按照当地约定赶集的日子,一般是每三日一场。)的前夜被盗。父亲将生产队壮劳力分组守山,结果是守的那一晚盗贼不来,不守的那一晚盗贼偷走了树。父亲偏不信邪,与财务队长商量,两人私下暗自守山,接连几个晚上的坚守终于将偷树贼抓着了。

       父亲管水。在少雨季,父亲将田溢水口用泥土堵得严严实实的;水源充足季,他将田溢水口堵成平水位。溢水口的宽度和深度根据整个田块的大小和平时的经验来定。有的田面积大,就有两三个溢水口。这样上位田水流至下位田时,多余的水就会自动流走,同时又会保足本田水位。当下大雨时,他及时大开溢水口,免上位田田埂垮后大量水迅速损毁下位田形成多米诺效应(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损失大片农田。这看似简单的活,父亲得要经常在各田埂上来回巡视,还要社员们轮番地守护着,来不得半点大意啊!

        管好秧母田的水是父亲最擅长的。育小秧季还是春寒料峭,欲暖还寒,秧母田水管得不好小秧苗就会冻死。这个关键时候,父亲早上和下午两次管水。早上他肩上扛一把锄和一个舀子。用舀子将秧母田的水舀在寒田里,让太阳把秧母田晒透大量提高温度,利于秧苗成长,同时水在寒田里也受太阳的照射升高温度。到了下午把寒田与秧母田栏水的埂开一个缺口,将水放回秧母田,放回的多少视小秧苗的高矮而定。就这样一直管护到小秧苗可移栽为止。下午放回水的深浅才是关键技术,一不小心,放进的水深了,会淹没秧苗。叶片会吸附浊水中的微粒堵塞叶片毛孔而欠长,浅了会冻死秧苗。

        提到管水,又使我想起父亲是水土保持的行家。冬季他安排劳力一个沙凼(用作蓄水浇地的水坑。西南官话。)一个沙凼地将积沙担运在水土流失得“露骨”的地方,按堆积的方量给劳动力记工分。到下一耕种季将堆积的土散开来填补使其不再“露骨”。这样既可以保持地不“减肥”,又保持水系畅通。那些年,从山顶流经门前那条小河河水清澈,邻里都在滩石上洗衣洗蚊帐,小孩光着脚丫在那里戏水,呈现出一幅山高流水长的自然画卷。可后来种地人都不担沙填土,都不管理水系,造成家乡门前那条小河干涸,淤泥和垃圾填了半截河道,清澈的流水没有了,真可谓“风水”轮流转。唉,“风水”走了!

      父亲管事。父亲爱多管群众所急所需的事。群众一些婚丧嫁娶的事总喜欢请他作司仪。这事儿需要特别细心和礼仪上的不少知识。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前的乡友,对酒席上的礼仪特别讲究,稍有礼数不周,客人就会找司仪“论理”,甚至是借酒肇事。记得有一次在廷友家当司仪,就有客人找父亲论理,说怠慢了他,但父亲最终还是用礼仪智慧巧妙地说服了“论理”之客,免了礼仪风波,没有让喜庆场面变成尴尬局面。

      父亲这位曾经的生产队长、基层堡垒最小的那块砖,但他用管水的方法把自己这个普通党员管得滴水不漏。他常说,宁愿信用社欠自己的利息,不愿自己欠信用社的贷款。他一生的娱乐活动是每年初一打一次“摇金”。那骨牌是伯父亲手用方木块制作的,牌友就是那4个固定的人。赌资是短截的篾块或玉米粒充当,谁的数量多就算赢。后来因一牌友的去逝、不兑现的“摇金”角色凑不齐了,娱乐活动也就此罢了。

       天有不测风云。父亲68岁那年、一九九三年正月下旬的一天突然身体不适走了。镇党委政府为他献了花圈,村党支部村委会为他致了悼词。他又日日夜夜守着他曾经守过的那座山,管护那里的水;他又日日夜夜陪护着那一山绿荫荫的树。不同的是,改革的富裕改变了偷贼,他管,更轻松了,他睡得更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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