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冬月初八,即新历12月8日,是我亲家七十岁生日。亲家邀请我和妻子去他住的梁平区,参加他8日在城里举办的七十岁生日宴。
我们住在重庆市主城的南岸区,离亲家梁平的家有200余公里。儿媳考虑到我和妻均系耄耋老人,远行一趟不易。为了丰富此行内容,特地安排我俩于7日提前一天去梁平,借此机会好与她单位同事一道,同去万卅区的分水镇大兴乡龙山岭岗村。到她闺蜜也是她大学同学和现在的同事雪凤农村深处的老家,去吃她家地道的刨猪汤。 去梁平之前儿媳特地告诉我:“爸,你不是想看农家杀年猪哪个场景和想吃农家的刨猪汤,享受农村传统的民俗和纯朴的农家风情吗。雪凤告诉我她们家举办的杀猪汤宴拟中午12时开席,而她的老家龙山岭岗村离我们梁平还有50多公里。故你们必须得七日一大早就得起身乘高铁赶先到梁平,我再驾车把你们从梁平赶过去啊!”
我知道吃刨猪汤是我国西南地区的四川省农村、重庆市农村,甚至贵卅省与川渝接壤一带农村的一种民俗。
它的起源可追朔到远古农耕文明时期,那时人们为了庆祝丰收,感谢大自然的恩赐。便有了每年冬腊月间祭祀土地、祭祀天神和祭祀祖先神灵的习俗。祭祀时还拿猎获的兽禽为祭品,故也称为“腊祭”。
随着时间的推移,“腊祭”逐演变为现在的,即每年冬月至腊月间,农家杀年猪的时候,除自己一家人外,还邀请亲戚、乡邻一道来吃刨猪汤的传统和民俗。不过近些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昔日以一锅“合锅闹”为主的刨猪汤,又升华为同时摆上多种农家菜品的“刨猪宴”了。
据五年前我去农村第一次吃农家刨猪汤所知,吃刨猪汤这天,宰杀年猪的主人家用刚宰杀的新鲜猪肉。且选用一些猪的内脏和凝结好的血旺,加上黄花、玉兰片以及一些时鲜蔬菜煮成一大锅热腾腾的以猪肉为主的肉汤。席上再摆放几样配菜和白酒,款待亲友、乡邻和前来帮忙的杀猪匠。
席上大家聚集一起,一边吃、一边摆谈,议新鲜事、回忆往事、旧事。借此联络感情、互通信息,借此增强相互帮助和增进亲戚、邻里之间的情谊。摆谈中也寄托着人们,对来年的打算、希望和祈福。
生性喜欢品味民俗和了解农村传统文化的我,按照儿媳安排,若此次成行这将是我五年前去巴南区麻柳镇农家吃刨猪汤之后,又一次吃农家刨猪汤了。
听到儿媳之安排我非常高兴,便当即答应了下来。
七日,按儿子帮我和妻在网上购买的,当天早上6.30时由重庆北发往巫山的C6404次车。我俩于凌晨5时起了一个大早,于5时15分从南岸区南坪的家出发,5.38分便赶到了座落在渝北区的重庆北站。
C6404次车是一趟由重庆北开往巫山的一组动车,途经梁平、万州、奉节至巫山。动车平均时速为230公里,风驰电掣非常快捷。我们的车于6.30分驶出,7.20分我们便到达了梁平南站,由渝北至此全程仅花了50分钟。
出站后,天还未大亮,昏暗的天空中飘着濛濛的细雨。此刻儿媳冒着寒风早已在站外等候,见我们出现急忙拿着雨伞迎了上来,招呼我俩上车。之后,她很快将车开上了渝万高速公路,朝万卅区分水镇驶去。
车在高速公路上驰行了10分钟左右,从分水段高速路下道,穿过匝道很快又驶入了村村通乡道。
我们的车冒着细雨和潮湿的夹着雨沫的寒风,在泥泞狭窄的乡村公路上奔驰,村道旁的田野和农舍不时从车窗边闪过,又一气跑了20来公里。到早上9时许终于到了我们吃刨猪汤的现场一一雪凤幺姑家住的 一幢一楼一底,座落在冬水田坎上一侧,四周被柚子树和竹林子环抱着的农家小院。
儿媳的闺蜜雪凤从电话里听说我们到了,连忙出来迎接我们。她把我们的车在道路边安顿好后,便带我们往她幺姑的家走去。
路上,雪凤告诉我:“刘叔,非常对不往,听木子姐讲你不是想看杀年猪吗?我幺姑家今天杀了四头猪,请了六七个邻里帮忙,听说你们中午要来吃刨猪汤,今早天刚亮就一气把她养的四头猪都杀了。这阵子他们正在烧开水刮猪毛和开膛破腹砍肉。非常遗憾没让你看到屠宰猪儿的场面了。”
听罢 ,我客气地笑着答道:“没啥,看杀猪只是其一,吃你家刨猪汤和与前来赴宴的农民兄弟们交谈才是我今天来的主题啊!”
坦率地讲,我说想看杀猪,只是图个稀奇而已。其实我真还不想在现场,直视把尖刀刺向那鲜活的生命;听到猪在临死前发出的哀叫声、惨叫声,目睹那惨不忍看的血腥场景。
路上,听雪凤讲她家幺姑家今天一举杀了四头年猪,我感到十分惊讶,向雪凤问道:“听你木子姐讲,你幺姑父在山东打工,她一个女人家竟能喂这么多猪,听说她还耕种着四亩多田地真能干啊。”
“刘叔,我幺姑不是能干,而是非常能干。”雪凤显得有些骄傲地把话讲了下去:“我幺姑父年轻时在山东当过兵,转业复员后在生产大队当过保管员。后来被在山东蓬莱市郊办砖厂的战友叫去,帮他厂子开运砖车。去时也把我幺姑也带了过去,在砖厂的饭堂当厨工。我幺姑跟着去后,一是舍不得留在家让婆婆带的儿子,二是吃不惯北方的饮食,在那边没干两年便回到了老家。
回来后她又操起了旧业,一边务农照看着家里的承包地,一边照顾儿子和幺姑爷的母亲。由于吃得苦舍得干,有初中文化的她脑子又灵活,十多年来把家打理得越来越好。大儿子在技工学校毕业后在一家工厂当了工人,小女儿目前在区上读高中。”
“啊,你幺姑的确能干,有机会我想见见她。”
我刚把话讲完,从前面的院坝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啊!你不就是三峡公司的刘主任吗,咋今天你到这里来了!?”随着声音方向看去,我看见一个上身穿着迷彩服,迷彩服上系着沾上了血污的围裙,脚上穿着长筒靴的汉子疾步朝我走来。
我看见了,向我打招呼朝我走来的那个男子,曾在我们公司渝北A工地上工作过,是给我公司负责土建工程的劳务方,他是劳务方砖工组的大组长叫邓万发。那两年,因他经常陪包工头来公司核算工钱,故我认识他。
“我是来这里吃刨猪汤的,你不是离开我们公司后,听说又去了在南岸一个建筑公司打工吗,咋你又在这里了?”我坦率地应答他的问,并又反问他。
邓万发连忙走过来,左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两下后,伸过手来与我握手并带风趣地回答道:“离开你们公司后,我又跟着包工头在南岸一处建筑工地上干了两年,结果疫情来了工程停了下来。这一年多来一直没找到活干,算没出息只好又回到这里干起了“脸朝黄土 ,背朝天”玩起锄头把儿了。看来这也叫告老还乡,落叶归根啊!”
听罢他的回答,我笑道:“不怪你、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做工的好手,这是疫情这个特殊情况造成的。”
此时,走在我一旁的雪凤悄悄给我耳语:“他是我朗叔叔的一个表弟比我朗叔小两岁,今年也有61岁了。20多年前曾跟着我朗叔在江苏外面打工,后来回到重庆一直在市里一些建筑工地上做砖工。前两年找不到活路做便回到了老家,他妻子前年生病走了。他儿子大学毕业在琛玔工作并在那边安了家。儿子见他一个人在这边要接他过去,而邓叔叔就是舍不得离开他的老家。今天是我朗叔,请他过来帮我幺姑家杀猪的。”
“啊!是这样。”听后,我有些感慨。
雪凤见我有些不解,继续讲到:“这一两年,城里这作不好找,前些年我们村出去打工的人除有一两个投靠了儿女外,十有六七大都回来了。”
她讲到这里,用手往前面指了一下:“你看,今天。来帮我幺姑家杀猪的这些人,几乎都是这一两年从城里返乡的农民工。杀猪人中还有一个是我郎叔家远房的侄儿,他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时找不到工作,也来到这里帮忙。”
“啊,想不到你从这里出去多年了,你还对家乡的人和事这么熟悉。中午吃饭请你把我安排到他们一桌好吗?我想听听这几位返乡农民在外打工和如今回乡的情况。”
“刘叔,没问题。”雪凤答应下来。
摆谈中,在雪凤带领下,我们一行撑着伞冒着雨走过一段,用水泥加至约两米宽可通小车的田坎路后,来到雪凤幺姑家的院埧。
来到雪风幺姑的家,此时我看到为了避雨,幺姑家院坝上方用塑料布临时搭起了一个遮雨棚,旁边停放着一辆小三轮车。塑料布棚下有两隻已刮完猪毛,白生生、肥胖胖,约两三百斤来重的大肥猪。一隻猪摆放在杀猪凳旁边,一隻猪被手动葫拉起悬掛在房屋的水泥柱上。
我还注意看到,院坝里有四五个头发花白的汉子,他们身上都系着围裙或罩着长袍,都围绕着四头猪忙碌着。此时有三个壮汉喊着“号子”齐心合力,费着劲把地上那头刮了毛,白生生、肥胖胖,约三百来斤重的肥猪抬着把它放在杀猪凳上。在离杀猪凳两米处有一个壮汉,正在用一把尖刀,给被手动箶芦拉着掛在水泥柱上的另一隻猪开膛剖腹。
而在院坝边沿的坡下,在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旁边的一块污血水地上,看见那个来帮忙的大学生,正蹬着给趟在地上的两隻猪刮猪毛……
此时,刚才赶过来认识我的邓万发对我讲:“刘主任,我还要去刮下面两条猪的猪毛,待会我陪你老人家好好喝两盅。”说完便分了手。
当雪凤带我们踏上石梯欲进住房的堂屋时,我看见在堂屋前的屋檐下,摆放的两张长条凳上,餐上坐着四五个手拿着背篓的老人。
我正要问,这些老人是来吃刨猪汤的吗?机灵的雪凤见状给我介释道:“刘叔,据幺姑讲刨猪汤安排了两场,今天中午主要招待我们单位来的客人和这几个杀猪师傅。晚上再请亲戚朋友和乡邻。”
她讲到这里,接着又指着旁边的老人们讲道;“这些凳上坐着的婆婆、爷爷都是附近的乡邻。近些年来农村养猪的人少了,很多都是在场上买肉吃。听说我幺姑今天杀猪,都是特地赶来等候在这里,欲买我幺姑土猪肉的。听我幺姑讲他们头天都预定了,都是二三十斤的买,买回去后趁这几天天寒大都拿去腌制腊肉。”
“对了,咋没见到你幺姑呢?”站在我身旁的妻子朝雪凤问。
“她啊!我幺姑可是今天的大忙人了。一大早就在安排今天的活路,安排了杀猪的事后,自己又带了几个孃孃,包括我母亲也都在灶房忙。幺姑刚才还在这里给几位杀猪的师傅交待几头猪怎样宰割,猪的内脏和取下边油怎么分装。一会儿又跑到厨房,给几位来帮厨的孃孃,安排给中午办菜的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这时,从正房左侧厨房石梯上走下来一位穿着花棉袄,目面清秀,个子不高,皮肤呈红黑色的中年女人。
雪凤连忙走上去将她拉在我们身旁,向我和妻子作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幺姑,刚满50岁。别看她个子不高她可是这里一个女强人哟!我幺姑父在外面打工,这个家内外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她不仅每年要喂养三四头猪,还象男人家一样独自照料着家里四亩多承包土地,种粮食、种蔬菜,还要喂猪呢!”
“啊!不仅喂猪还要下田种地太能干了,你幺姑真不简单。”我妻子听完介绍,赞美不已。
我打趣道:“你一个女同志给家里、给社会创造了这么多财富,可评为农业劳动模范了!”
”你们太夸奖了,这没什么,农村人没有工资,没有养老费为了生活都是这样。改革开放好,只要吃得苦、舍得干,在农村是不愁穿和不愁吃的。”幺姑显得谦逊的,又带着自信讲了自己的心里话。
说完,脸上泛出了红晕又说道:“你们都是城里来的稀客,灶头上很忙我没法陪你们。雪凤你帮我陪着。”说完,她在盆里拿了一大笼猪肝和一大块肉,又急冲冲地回到了厨房。
幺姑的话的确如此,我刚来时不久趁空挡,应我之求雪凤便带着我和妻子到她幺姑家转了转。还带我俩上了二楼,看了她家的几间卧室。
我看到幺姑家二楼有三间卧室,和一个大厅。其中有两间卧屋里还配有彩电和空调,屋里放置的床都是铺着有软垫的“席梦斯”。
我向雪凤讨问:“不是平素只有你幺姑和你姑父的妈在家吗,咋设了三间卧室呢?”
雪凤告诉我:“姑父的妈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住在楼下堂屋旁边侧屋里。这三间房大的一间是幺姑、幺姑父往的,那一间摆了书架的房是她正在区里读高中的女儿住的,另一间房里放置了大彩电的,是备给她在市里一家摩配厂工作的儿子回来住的。”
看了幺姑家,看到她一年杀四头肥猪,和布置得与城里人一样的房间。不仅让我看到幺姑家境的殷实,让我想到这无疑是系她和她男人勤劳所至。同时也让我看到幺姑还是一位贤妻良母呢!
十一时许,我儿媳他们公司的同事,冒着雨从主城南岸区也赶到了这里。我看了看来了五六辆车,一行有十五六个人。
儿媳同事的到来,小院也更加热闹起来:前来的同事有的围着观看杀猪师傅们现场剖猪腹和分割猪肉,有的用手机拍摄农村冬日的风景和抢拍白鹭在冬水田中觅寻魚儿的飞姿;有的触景生情在谈笑阔论中,津津有味地讲述自己孩提时代,家乡杀年猪的往事……
经过六七个人忙了半天临近中午十二时,幺姑家的四头猪宰杀后基本分割完毕:除乡邻十几斤、几十斤买去了一头半猪外,幺姑两个妹妹和大哥合买了一头半猪并已分割好,幺姑自己家留了整整一头猪。
杀猪并分割毕,有两三个杀猪的汉子,用桶提来水和用扫帚冲洗了院坝。此时,天公也真作美,慢慢停住了雨脚,冬日的太阳又露出了臉,给整个院坝和小楼洒下了暖暖的、明亮的阳光。
至中午十二时半,幺姑叫摆桌开饭了。话音刚落,只见厨房的几位大婶并在雪凤和我儿媳帮忙下,一个个风风火火地从灶头上端出来一大盘大盘,冒尖尖的回锅肉、一大盘大盘炒猪肝、一大盘大盘炒肉片;和一大海碗一大海碗,浓稠稠的、浮着黄油的老母鸡炖汤和大砣大砣的排骨萝卜汤;以及熏制的香肠、腊肉,青椒皮蛋、素炒马铃薯片和凉办三絲等农家菜。与此同时,各桌还备了一斤幺姑家用自己种的高梁,酿制的高梁酒。
不一会实实在在的、香喷喷的、令人嘴馋的、城里人少见的农家菜品,便一一摆满了四张桌子。
按主人和雪凤的安排:除儿媳他们公司的同事安排了两桌,幺姑家几位内亲和老人,以及我的妻子和他们一桌外,在邓万发邀请和经雪凤的安排,我被叫到与幺姑请来帮她杀猪的七个农民兄弟一桌,也和幺姑的男人挤坐在了一起。
开席前,雪凤的幺姑红着臉讲了两句话:“欢迎你们来这里作客,桌上这些都是我们的自家养的猪和鸡、自家种的农家菜。我们农村人土里土气搞不出什么好味道,请大家包涵。你们来是稀客,给了我钱,还送了礼,你们太讲究了谢谢你们!”
幺姑讲话毕,顿时席间响起一片掌声,以示对主人好客的感谢。
经安排我入坐后,坐在邓万发旁边的一个约摸50来岁,左手臂捆着白色绷带的汉子,站了起来对着席间几位乡邻道:“今天一大早,各位老哥子就来帮我家杀猪,我手臂的骨头折断了下不了场。劳累大家了,感谢各位哥子和兄弟,我先敬大家一下。”
他说到这里,举起酒杯后,又对着他身边的我加了一句:“还有你这位城里来的老哥子,你看得起我们,感谢你!”在他呼应中,大家端着酒杯爽快地喝了一大口。
此时,坐在我旁边的邓万发讲话了:“好,我来给刘主任介绍一下,他指着左手捆绑着绷带的汉子说:“他就是幺姑的男人性陈,这些年一直在山东蓬莱市一家砖厂做工,上个月遭了工伤,现在在家养病。“
紧接着邓万发又指着我右侧的几位老人向我一一作了介绍:他也性陈和我们陈老弟沾点亲,回乡前在城里一家物管公司做保安。陈老弟旁边这个性刘和你刘主任一个性,叫刘金平。他之前在城里一家商场做清洁工,他的老婆在一家火锅館打杂。他俩口子吃得苦、捨得干,这些年硬把他女儿盘大,读初中、读高中、还上了大学。”
邓万发刚说完,叫刘金平的这位农民工立即把话接了过去:“邓大哥讲的是事实,女儿大学出来在万州教书,去年生了小孩,我婆娘去帮她带小孩去了,原本女儿叫我一道去的,我不愿去还是这里好。”
“对了,邓万发不是你儿子在上海那边吗,那边多好了咋你也不到他那儿去呢?”我借着问。
“这里是我的家,也是我和我儿子的根,我舍不得离开这里。”邓万发直率地回答。
“啊,对、对,你原来还有这种想法?”我表示赞同。
幺姑男人见邓万发和我把话讲完,又把话接上:“这两年砖厂效益不好,我的战友把工厂已转让了出去,我也不打算再去了。这些年我老婆一个人操持家也太辛苦,回来后我也要给老婆抬一肩,与她一道就在这里安安心心过日子。”
听到这里,此时的我情不由衷地发出一阵感慨:“刚来时你侄女陪我到你家转了转,家里样样都有并不比城里人差,非常殷实看来你们家早过上小康生活啰!”
“不敢当,不敢当,要说好,这要靠国家搞改革开放,我才有机会再外打工,这个家还要靠我婆娘能干、吃得苦。”
接着,邓万发又指着我向大家介绍:“他就是三峡公司的刘主任,我以前在他们三峡公司的工地上打过两年工,这是重庆一家大公司。我认识他,他肯帮我们的忙,他是一个大好人。”
听到邓万发一阵的恭维,我想他说的这些,主要是指他们讨要工钱时,我曾给我们公司的老总帮他们说了几句好话而已。连忙答道:“我知道农民工出来打工,大都是在干苦活、体力活,挣钱辛苦。我只是借工作之便给公司老总说说情,反映你们的难处,算不了帮什么忙啊!”
我话刚完,席上传来一阵赞扬声。
此时,今天来妹妹帮忙并领衘杀猪的,雪凤叫朗叔叔的老人也讲话了:“啊,打工就怕拿不到工钱,看来这位大哥不错,同情我们农民工是个大好人。我建议大家给他敬上一杯酒。”
此时,在他打招呼下,大家一起站了起来,包括主人家陈老弟。大家端着酒杯与我碰杯后,都扎扎实实地呷了一大口酒。
说话的这位朗叔,我在看杀猪时雪凤就曾指着他给我作过介绍,她说:“朗叔是她的继父,这些年他先后在广东、江苏建筑地上做过钢筋捆扎工,混泥土搅拌工和杂工。上前年他满了六十岁,再办不了工伤保险,老板怕出事不敢冒险再留用他,而被解雇回了家。”
说到这里,雪凤继续讲道:“为了过日子,我朗叔回来这些年,他给村里返乡的大都数农民工一样,总是闲不住。除了种地做庄稼外,朗叔凭自己还有点力气和手艺,农忙时只要有人叫,就去帮缺劳动力的人家,耕地、耘田或下地插秧。农闲时他也主动找活干,要不帮人家修建房子,要不帮人杀猪。靠打短工、做临工挣一些钱补贴家用。”
听到雪凤的介绍,我对返乡农民工有了进一步了解。
酒过三巡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席上的话也多了起来。不过讲得最多的话题,都是在讲这些年自己在外面打工,不仅大大的增加了自己的收入,住的、吃的、用的也得到明显的改善。同时在外面打工,也看到城市和农村发生的变化。
从他们兴性勃勃的摆谈中,我感到返乡的他们回顾这些是快乐的,回到故土也是满意的。
来吃刨猪汤,通过大家一起摆谈以及相互介绍自己的经历。特别是雪凤讲到她朗叔的经历和返乡后的状况,无疑也反映着当下大多数返乡农民工心态和生活的现状。
这次又吃刨猪汤,不仅看到了农村冬日的场景,享受了一次地道农村盛宴和农村传统的民俗。而重要的是我有机会与这几位返乡的农民工零接触,在我们相互询问和听他们摆谈中,进行了一次心灵的对话。
通过这些,让我生动而真实的了解到经受过改革洗礼的农民工们,不仅物质上和思想上都发生了深刻变化。如今返回家乡后,他们依然豁达、开朗,仍深深地爱着自己的这片故土,仍愿安然在这里安居乐业。
看到并想到这些,顿时忍不住让我一下又想到了五年前,儿子和儿媳邀约我和他们母亲,一道去巴南区麻柳镇同事在农村的老家,听到,并看到在打工热潮中,村里的年青人和壮年人都纷纷去了城市的情况。和自己与孤独的六个留守在农村的老人,一道吃刨猪汤的往事。
到龙山岭岗村吃刨猪汤后当天返回梁平,第二天又参加了亲家的生宴。回到家里已过去多日了,但我仍想着幺姑家杀猪和吃刨猪汤的情景,想着帮幺姑家杀猪的几位返乡的农民工,想着主人家幺姑、幺姑的老公和雪凤的朗叔。是啊!他们的声音和人影仍在我眼前闪动……
2024年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