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六月六日的上午,天气不很热,南风轻轻吹到王德的脸上,就像少女抚摸他的脸一样舒服。他的心情也和今天的天气一样,清爽、惬意。他是骑电动三轮车到彩虹家的。他没想到彩虹会让他帮忙除草,他甚至感到意外。到彩虹家除草的前一天,他和彩虹通电话,彩虹说要雇一个人把院子里的杂草清除,他多嘴,说这几天有时间,可以帮忙。没承想,彩虹居然爽快答应让他为自己效劳。
他挂断电话,特意到商场挑选了一条黑色裤子和一件白色上衣,并在理发店理了发。他对这次登门帮忙特别重视,心里好像有千万只小鹿在跳在跑似的,躁动不安。记得他和彩虹第一次见面是在去年的冬天,是彩虹送他本命年内衣内裤时才有机会线下聊了几句。他收到异性给他买的这些东西,兴奋得一整夜失眠。自从他的妻子去世,这是他认识的唯一对他好、让他心动的女人。
他和彩虹的村庄有五里地远,半个小时就到了彩虹家。被彩虹请进院子,发现院子里杂草丛生,只有半米宽的小路能通往屋门口时 ,他感到这个家根本不像个家。他紧皱眉头,手拿锄头和镰刀,不知从何处下手除草。
“先不忙,到屋里喝口水,说说话再干活也不迟。” 这时,彩虹满脸笑意,温柔说道。
他把工具放到屋门外,随彩虹走进屋,用好奇的目光扫一眼屋内的摆设。屋内很整洁、干净,看上去是刚刚打扫过的。他坐到沙发上,看着彩虹忙着给自己沏茶、倒水,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他并不是同情眼前的女人,只是这女人的不容易激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彩虹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怎么?怪不好意思的。老公和他母亲去了他妹妹家,这不,家就不像家了。家里没人不行,没个男人不行啊!” 她的话里好像有话。
他端起茶杯想喝口茶润一润喉咙,但因为水太烫又把茶杯放下。彩虹看着他,拘谨了,并低头笑笑。
“你在北京打工,老公在天津,两地分居,家根本不像家的样子。”他有些不理解彩虹为什么会和家人这样。
彩虹脸上挂了悲伤的表情,到院子里找了一个白色塑料桶,把洗脸盆的脏水倒进桶里,长叹一声,“老公有病,不能干重活。”
王德看一眼彩虹,沉默着,喝口茶水,到院子里开始除草。彩虹到邻居家找来手推车把铲除下来的杂草推到院子外面的水沟里。一个除草,一个搬运,两人配合得很默契,不到中午,院子已经像个院子,家也像个家了。
六月天的中午,还是有一点点热。王德一身干净的衣服,因为出了很多汗弄得湿漉漉的。彩虹把他领到偏房的洗澡间,帮助调好水温,让他洗个澡。王德感到不自在,脸,红了。彩虹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到北屋拿来一条浴巾,放到洗澡间的衣架上。王德脱去上衣露出性感的腱子肉,正要打开水龙头之际,四目相对了。
他的心在狂跳。他知道,只要他勇敢一些,上前抱住她,她不会反抗不会拒绝。她含情脉脉,注视着他,好像在期待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她在心里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动,只站在原地听自己的心跳声。她有些失望,低下头,快速转身,离开。
他听着哗哗的水声流过自己的身体,心中充满懊恼。穿衣时,他在心里骂自己,没男子汉气概。
她留他吃中午饭。他感到尴尬,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回了家。临走时,王德出于同情把提前准备好的五千块钱递给彩虹。彩虹含情一笑,欣然收下。
从此,他的心里一想到她,就会心乱如麻。这爱,注定错误。
二
彩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翻看刚刚收到的消息:亲!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我等你。
发消息的,是彩虹刚认识三个月的朋友小张。
彩虹抿嘴一笑,回复:后天晚上到达。对方马上发来消息:给你接风,咱们一起喝酒。
彩虹放下手机,看着被王德打扫干净的院子,怅然若失。她摇摇头,心里酸酸的。她感到一种负罪感压在自己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这是她的错吗?是她利用男人的弱点吗?她不清楚,也不想弄明白这些。但是,王德的钞票确确实实在自己手里,这是事实。
她坐在开往北京的列车上还在想:我这么对王德是不是有些过。但她的大脑需要这种感觉,被男人捧着围着宠着的感觉。她知道,现在她能拿捏男人,掌握男人的弱点了。
她找的猎物基本上都是单身男士,或者对女性偏爱的男士,说白了就是好色之徒。但是,王德除外。
她不止一次使用“杀猪盘”使得男人上套,并且没有失过手。这次面对刚刚上钩的小张,她正盘算着用何策略拿下时,一本《道德经》的书因一旅客不小心碰到她的背包,从半开半关的背包口滑落下来。
这本书是王德送给她的。
她愣了一下,捡起书,想起了王德。她用手轻轻揉了揉眼睛,打电话给王德:
“对不起,你的善良让我喜欢上了你。因为你,我要改变自己……”
“到了给我回个电话,有什么事儿,跟我讲。我马上办。”王德很珍惜和她的友谊。善良的他,没那么多心机,有的只是真诚和憨厚、向往和期待、甜蜜和美好。
彩虹听到王德磁性的声音,不知为何,落下了五味杂陈的眼泪。她挂断电话沉思了许久,等列车到达天津站时,她长叹了一声,然后给小张发了微信:让我们结束吧,我不想继续错下去。
发完,彩虹毫不犹豫地删除了小张的微信。列车启动,她想到了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