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忆江南
夜色漫漫,周围的一切都静谧的有些陌生,唯有长鸣的金蝉儿和那喋喋不休的蛙儿们还在不知疲倦的争辩着。
许是秋风尽兴了些,也不知何时落了雨,檐旁的香樟奏起交响乐。
不知是被外面的热闹世界所惊醒,又或是南方夏季的湿热,使我再无法入眠。窗帘在这黑夜里独自舞着。扑腾的声音令我更加烦躁,拖着充斥着困意的身子来到窗边。
风便借着机会,趁着那没关严的窗户,留着两指宽的缝。带着水汽一股脑地涌入这狭小的房间。我又靠的近些,顿时充满着湿润与温热的空气灌入鼻腔,直到肺里仍存着暖意。不知怎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风儿渐渐的把思绪吹向了某段未知的记忆里。
祖母总是执着菩萨为那人有些肉感的孩子轻轻扇着。他仿佛早已入了梦乡,而祖母仍守着那电视中的普法栏目,我依旧能哼出那小曲儿“花儿流着泪,会枯萎,虽然美,时光悄然无声抹去了香味。”枕头上有些潮湿,还时不时的能闻到些祖母雪花膏的气味。浓重的花露水在空气中肆意的弥漫着蚊帐有些旧了,早已塌了一脚。
如今在想想儿时的日子,也不知怎得,便流泪了。
我很幸运生在了最富有乡土气息的农村里,不同于城市的孩子,夏季懒在空调房中。年幼时的我仍似乎享受在阳台支起一架小帐篷。伴着即使有些燥热的风,或许有些喧闹的动物们或者有些明亮的月光毫无顾虑的睡去。除了夜晚的宁静,我也总喜欢在田野旁与祖母一同和那几道麦子打交道。
老太太很执拗,从不想让我下地陪他干活,小时候如此,长大成人亦是如此。然而她从来都是惯着我的,任由我耍性子。背着肥料下田撒着,我也便有样学样的拎着漏水的小桶沿着水渠用着不知从哪儿拾来的小碗,一瓢一泼,一瓢一泼……
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若不是这雷声将我从记忆里捞起,恐怕天就要亮了。
我再回不到那样的日子里了祖母老了我再记不起她曾经的模样。家中的田地已经卖了全部,乡村里不知何时已经进驻了大片的机器。祖母不懂科技,常常坐在门前树下的石墩上,望着近在咫尺又遥远的金黄的田野。风儿吹拂着稻穗,也吹拂着祖母白尽了的头发。
我爱着江南的夏天,若是可以,我便愿意折去半生寿命换那盛夏迟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