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家。他坐落在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打扰我,没有人。如果有呢?那他可能属于另一个世界了。
这是一片森林。我有权怀疑那一条横穿森林的小河是湿气所合成的。这里太潮湿了。我的玻璃上时刻布满水雾。这算潮湿吗?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潮湿是什么,他们只会告诉我潮湿是一个形容词。仅此而已。这里的太阳似乎被树儿们偷走了。很黑,太黑了。我也可以看一切,因为我早已习惯了黑暗,也有可能这是天生的。总之,我的记忆告诉我,我一直都生活在这儿,没有离开过。没有。
今早,我如往常一样从床上爬起,我住在一栋一层小木屋。这是我母亲建的。简单整理了一番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出门寻找猎物了——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上一次吃饭还是在三天前。徒步了二十多分钟,我路过了瞭望台。这上面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这里太黑了。
可惜的是,我向前一直走,没有见到猎物的声影。这也很奇怪。平常要不了几步也能看见猎物,今天它们似乎全都绝迹了。很快,我似乎找到了他们绝迹的原因——越往林子深处走,就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重。空气进入我的鼻子,很奇怪,很奇怪。
我感到肺几乎要被这股气体撕裂了,灼烧着我的内脏,火辣辣的疼。就像吞了一瓶滚烫的开水。我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狂奔,就像大脑切断了对它们的控制,恍惚间,一道亮光在我眼里闪过——那是一个通道,它四周长满了青苔,洞口被枯藤所覆盖,它很刺眼,这或许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亮光。
来不及多想了。内脏的灼烧感促使我离开这儿,马上。
我最终回到了家里。怎么回来的我已经忘记了。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奇妙的开始发问。
“嘿,朋友,你已经饿到不行了,瞧你这个样。”
“我又能怎么办?换你来你又能找到什么?这儿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难不成我就要饿死在这儿吗?死前连我是谁,我在哪都不知道。这片森林,世界上只有这一片森林吗?”
“我也不知道。这里只有我们,我们是同一个人。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同一幅身体里,恐怕没有人可以解释。”
“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共同存在,你的喜怒便是我的喜怒,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好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另一个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个洞穴。”我毫不犹疑地回答。”
“那个洞穴?”
“没错,”
“你又怎么知道那里面向何处?这太危险了,朋友!”
肚子里突然传来的咕咕声提醒我们,这里是现实,我已经饿的不行了。
“明天动身?”
“明天动身。”
次日,也许是清晨,我来到了那个洞穴入口。青苔依然躺着,枯藤依旧垂着。不同的是,那令人厌恶的气体消失了。
我毫不犹疑地走了进去,在那一片光明中。
罗姆正刷着牙。他喜欢这牙膏的味道。一股薄荷的清香直通鼻孔,疏开了塞了一晚的鼻咽。
他的余光扫到,洗漱台下方的排水管中似乎爬出了什么东西。是一只蟑螂。罗姆感到很奇怪,自己昨天明明喷了杀虫剂,怎么还有虫子活着?他只能亲自抬脚踩死了这只蟑螂。
罗姆重重的踏了下去,抬起脚,那只蟑螂肚皮向上,躺在地板上,几只令人头皮发麻的脚抽搐着,左侧肚皮被压开了一个口子,白色、绿色、黄色三色混起来的体液从中流出,里头裹挟着些许被挤碎的内脏。
罗姆强忍着恶心把这只半死不活的蟑螂扫进马桶里冲走。这个小插曲并不能改变他日复一日的生活。
我又回到了那片森林。这次,我是从空中掉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