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立冬,六盘山下的院子里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母亲兴奋地笑着,冬天来了。第二天去集市上买了一袋芥菜,到郊外的田地里砍了两大袋白菜和包菜,顺便拔了一袋青萝卜与胡萝卜。刚背上楼,又跑去集市上,买来了火红的线椒,另外的一个塑料袋里,装得满满的都是腌菜的调味品。
母亲是个腌菜的高手,定是得了姥姥的真传。她腌的菜,清脆爽口,百吃不腻。
先是腌酸菜,母亲腌制酸菜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生腌,即先在缸底撒一小把盐,一整棵白菜改刀切成四份,整齐地排进缸里,四五层之后再撒一把盐,接着再摆放切好的白菜。白菜放满后,依旧是撒盐,压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河石。另一种是熟腌。先将切好的白菜放进沸水里焯一会儿,菜叶稍软时捞出,放凉,入缸,最后压河石。母亲不喜欢用市场上常见的大白菜腌酸菜,感觉没有嚼劲,她喜欢自己在园子里种一种茎叶较青的白菜,不用切,整棵可直接入瓮。
芥菜去掉缨子,将芥菜疙瘩刮洗干净。大棵的疙瘩切成丝,不太细,约有小拇指的一半,与斜切成段的线椒拌无效,即可入坛。铺一层芥菜丝,撒半把盐巴,铺满整坛后,添七成的清水,铺一层白菜叶子,再用河石压顶。芥菜缨子洗干净后,控水,切成寸长的小节,加小段的线椒、盐巴,混合后装入小瓮里。用石头压了瓮顶,不一会儿,压出了很多的水份,芥菜缨子被压实后下去了一大截。母亲隔几个小时会往小瓮里添加拌好线椒和盐巴的芥菜缨子。妻子给我们科普,芥菜缨子还有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叫雪里蕻。母亲腌制的芥菜缨子初吃起来,有点怪,味偏苦。后来我上网查询,雪里蕻和芥菜缨子真还不是一回事。
腌酱萝卜比较耗费时间。先将清洗干净的青白萝卜削皮,切成手指粗的萝卜条,拌白砂糖和盐巴。在乡下的院子里,或是老家时,母亲会直接将萝卜条倒在洗干净的水泥院子里,或是铺在台阶上。楼房上地方小,施展不开,得先把盐杀出的水份控干净,取了干净的油布到小区的院子里去晾晒。萝卜条两成干时,用水清洗两遍,再拌白砂糖和盐巴,装入坛中,倒入酱油和凉开水。
接下来是工程量最大的腌咸菜了。大白菜腌制的咸菜口感上远不及莲花白。集市上包菜大多是圆球型的,包得不紧实,适合平日炒菜,而且大多人把它称之为甘蓝。母亲腌制选用的那种块头大、扁平型的包菜,手按下去较为硬朗。切丝、拌盐、拌线椒段,拌胡萝卜丝或条,入瓮时还要撒一大把的盐巴。楼房里温度高,盐量相应地要增多,这样腌制的咸菜储存时间更久,而且后期不容易变酸。我倒觉得,微酸的咸菜才更加爽口。
鹌鹑蛋粗的萝卜,不用切,整根放在酸菜缸或者咸菜瓮里。腌好后,水分充足,脆爽过瘾。
腌酸菜在老家常常和浆水有着同等的妙用,而且比浆水更为广泛。可入面,可蒸包子,可切段单炒,加上一把土豆粉,便成了待客的上品。下雪天,来一碗玉米面或者莜麦面的散饭,浇一勺酸菜,能胜过神仙哩。当然,一盘腌咸菜必不可少。
收拾完锅灶,总算松了一口气,像是整个冬季的吃食无忧了。母亲说,腌了菜,就算是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入冬仪式。她在视频里向远在老家的父亲汇报她的“战绩”,我偷偷看到父亲不停地抹着嘴角。在他的眼里,大大小小一排的菜缸,揭开盖子,香气冲鼻,他恨不得连夜坐车奔赴过来品尝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