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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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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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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

我高三的时候,母亲陪读。

我们租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老旧小区里一座独栋房子的二楼。那是个好地方!两面环山,前是开阔的一大片田,后面则围着好几栋高楼。这里仿佛是一处小桃花源,清幽安静,而又沾着一丝烟火气。毕竟出门不远左拐就是街市。

那段日子是值得回味的,每一天有每一天的韵味。我时常想提笔写下一些关于那段日子的回忆,却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头。在数次的兴起兴尽之后,有一场落雨在我的记忆中愈发明晰,愈发澄净。

我记得,那一日是暮春时节,花都谢了。平江的天气像是舍不得那些早逝的花,连日阴着,不时坠雨。

人们是早已习惯这天气的,出门必各自随手带着一把伞。伞不用大,能遮住自己便足够了。这时节,一切事都变得缓慢。好在本地人十分慵懒,也不好争些什么,一天到头都是慢慢悠悠。

我向来随性,故而也跟着懒慵慵的,一到周末放假便拿把伞悠悠然出门闲逛去了。母亲知我懒散惯了,也不管我,任我“才过西头,又上东头”。好在小城不大,毕竟这边是老城区,所以母亲也从不担心我会误了时辰。新城区与老城区隔汨江相望,一面桥连通南北。新区那边可就大多了,我素来不喜欢空荡的繁华,所以一般是不过去的。

那日,我刚出门不久,雨便忽然而至。我急忙跑到街边小摊的棚下,待撑开了伞,方又行路。我这次是为了去书店,不过却不是为我自己买书。只因之前学校办书展,我买了一本林清玄的散文集,母亲闲暇时读到,喜欢得不得了。没过多久,那本书便被母亲看完,于是她又央我买林清玄其他的书。我口头答应着,却屡屡忘记。这次放了半天假,母亲又催我。我心想反正也无事累身,倒不如去了了她这个心愿。

一时到了书店,我索性买了好几本。当然,只有一本是林清玄的散文,其余书全是我自己想看的。

付了钱,刚想走,却见雨又大了起来,比我来时还要大。书店老板见雨势大,便劝我等会儿再走,让我在他店里坐着看会儿书。

我来时裤脚已经沾湿,想着回去也必然要淋湿些什么,再一想要是把书打湿便不好了,遂答应了书店老板,留了下来。

我找了处僻静地,坐下来便翻开了母亲央我买的书。林清玄的文字清新而又带着一点禅意。大概都是因为信佛,所以母亲会喜欢吧!如今我已想不起那日读了什么,只依稀记得“懊恼的夏日与紫丁香” (重读才知道,不是紫丁香而是紫茉莉)。

雨势渐小,我别了书店老板,便打伞归家来。母亲见我带回了书,开心极了。拿到书时,她摸了又摸,还问我道:“怎么还是热的?”母亲不知道,我怕书被雨淋湿,便将其塞在衣服里带了回来。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抱着肚子以及肚子前的书,佝偻着,像一个老人,也像一个病人。

好在事办成了!

晚饭后,雨早已停了。因为母亲晚上要去拜访朋友,故而这日的晚饭也吃得早些。母亲出门的时候,才五点多,屋外天还没黑。我回到自己房里,打开了窗。窗子对着西南方向,站在窗前往外望去,大片的田地嵌在散乱的楼房之间,远处的水泥路上还有些湿迹。残霞裹挟着乌云,或者说乌云裹挟着残霞,自西向东滚滚而来。

我知道,又要下雨了。

等到天全黑时,拖延许久的雨终于开始淅淅沥沥。也许是因为要下雨,乌云满布天空,天才黑的吧!总之,雨越来越大。

我泡了杯花茶,打开了客厅的阳台,坐在屋内看着屋外的雨。一时,一阵风从屋外斜进屋来,雨丝飞到了我脸上,花香在屋子里瞬间荡开。

我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混杂着风声,撞碎在了新萌的青叶上、墙苔里。

我听着雨,仿佛雨也在听着我。它们吵吵闹闹,嘈切非凡,像个孩子;我安安静静,遗世独立,装作大人。这是两种生命的对话。雨用风呼唤我,我则以花的芳香回应。

世间有无数种美,但此刻最打动我的只有这雨。

有那么片刻恍惚,我竟从零乱的雨声里听出一段节拍。屋外的雨在屋内灯光的照射下,有些昏黄,从阳台看去,像极了一幅静谧的油画。我喝着茶,看着屋外昏黄的雨,听着声,有些出神。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母亲回来了!我轻轻地将客厅阳台的门关好,端了茶便回自己房里去了。

母亲怕我病,从不让我受风。我不想让她担心,遂处处注意着。

母亲回来后,十分开心,不停跟我讲着她去朋友家聊的事。

我笑着,偶尔点头,不是端过茶来喝一口。在喋喋不休的母亲面前,我闻着花香,听着屋外的风声,还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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