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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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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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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我站在鼓楼上面 一切繁华与我无关,这是个拥挤的地方 而我却很平凡……”

“一首赵雷的《鼓楼》送给大家,虽然雷子的这首鼓楼写的是北京,但大家有时间也可以到我们南京的鼓楼去转一转。今晚的演出就到这里了,欢迎大家来到愁余,明天见!”

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我到前台找颜乐姐要了杯酒,然后跟言哥打了声招呼,就背着吉他离开了愁余。

我走在南京的大街上,虽然是夏天,但南方这一带真的没有夜生活,这是我来到南京的第四年,也是我来到愁余的第三年。我从初中就对吉他产生了兴趣,但由于家里的经济状况,我无法去一些培训班,幸好父母没有阻止我,甚至在初三毕业送了我一把一千多的吉他。我的成绩一般,但对音乐的天赋很高,高中时已经可以熟练地弹各种曲子。

所以那年高三,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不去上高额学费的大学。我跟父母说了我的想法,但我只告诉他们我要出去打工,父母也同意了,临走时给了我5000块。

我作为一个北方的男人,在接触音乐后就很向往南方。正巧那两年国内掀起了一阵民谣的热潮,先有左立唱火一首《董小姐》,再有张磊演唱了那首感染全场的《南山南》,让民谣完全进入了大众的视野,一大批原本名声不显的民谣歌手都吃到了这个红利。

那时候南京和北京可以说是民谣音乐的天堂。我之所以来到南京,一方面是因为南京就在南方,其实主要也是在北京我觉得我一个外来人混不下去。更何况南京这地方,久负盛名的李志,爆火不久的陈粒,都是我很喜欢的歌手。

第一次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心里都不免会有一种空虚感。但我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刚来的第一年,我类似于做着一个流浪歌手,每天中午都会在人多的地方卖唱,靠着每天一两百的收益 加上我在郊区找了个很便宜的出租屋,倒是勉强在这座南京活了下去。

我之所以来到愁余,是在一年后,我基本会沿着秦淮河唱歌,那次在南艺边,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太多的收益,甚至听我唱歌的人也没有几个,大概只有几个女学生,她们倒是也很捧场。到南京这么久,倒是一直听说南艺的美女很多,加上我一个喜欢音乐的人,也想看看这些真正学艺术的人是怎么样的,所以我很快就收了吉他,往南艺走去。

我慢慢地走到南艺的大门口,拿出手机留下了我在南京的第一张照片。我在周围漫无目的地转着,在它的西门口,也就是这家愁余,很明显,基本一出西门不远就能看到,我也就想着没事进去坐坐,布局很像现在的火塘民谣酒吧,除了很多卡座之外,还有舞台边的一圈散座。

我要了一杯鸡尾酒,就坐在了舞台边。上边有一哥们抱着吉他正在唱《南山南》,我听了一会儿,感觉唱功和指法都不错。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不自觉地想上台唱两首。

等那哥们唱完准备下台时,我直接开口问了他,他笑着说可以。于是,我在他懵逼的眼神中直接拿过了他手中的吉他,他愣了一会儿,问我:

“刚看你背着吉他,你弹的怎么样?”

“还行吧,没那么难听,但也没那么好听。”

他微笑了一下,把舞台直接留给我了。

“一首李志的歌送给大家。”

“飞机飞过天空,天空之城……港岛妹妹,你献给我的西班牙馅饼……疯狂地撕裂了我,天空之城在哭泣...”

在这样一个年轻人偏多的地方,我感受到了别样的热情和自由。在这之后,应着台下观众们的要求,我又唱了首《蓝莲花》和《董小姐》。我笑着将吉他放在了边上,然后回到了舞台下面。

这已经是我到南京的第二年了,我也就习惯了与我的吉他做伴,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我讨厌被酒精麻醉的感觉,那样的生活,会让我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

未来在我的心中,好像存在,好像不存在。一个人的黑夜里,到底什么才算作答案。

因为并不是周末,十二点酒馆里人已经很少了。突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拍了拍我,并递了根南京给我。我伸手接了下来,边点火边听他开口说:

“哥们,你是附近哪个酒吧的驻场吗?”

我微微有点诧异,

“我不是,顶多算个流浪歌手。”

“流浪歌手吗,看起来也不大啊。”

他小声嘀咕了两句,但我还是听见了。好像做了一瞬的思想挣扎,他朝我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叫俞言,是愁余的老板,有兴趣来这里做长期驻唱吗?”

我后来和他聊了一会儿,他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在南京这座城有了自己的生活。这家愁余刚开一年,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驻唱,但有时候他朋友会过来帮忙活跃一下气氛。加上开着大学旁边,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他说可以让我先来试试,如果合适的话底薪可以给我八千。我一时间有些惊讶,我想问他为什么,在陌生的城市,我很难完全相信一个陌生人的善意。

“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但我也许再也不会和他再见了。”

就这样,我在南京像有了第一个像样的“家”,我每天晚上都会来到愁余,而白天我会在出租屋里尝试写歌,因为我想有自己的音乐。而言哥不仅对我很好,还帮我在附近找了房子。

这间愁余也很简单,老板言哥,还有他朋友,余城,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台上唱歌的那位,以及调酒师颜乐姐,和两个服务员,说来我现在算是这里最年轻的。

我叫江冬然,我细细地回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秦淮河边,四月的南京还略微有点凉意,我放下了我的吉他,之前的那把我已经挂在了家里,后来存了钱,托言哥帮我定制了这把吉他。吉他上刻着我名字的缩写,以及一片雪花。我掏出一根大观园点燃,烟雾飘散在我的眼前,我好像看到了这座城市的全貌。

从那年离开家以后,我没有再回去过,只是会在每个月都给家里寄点钱。连续两年的大年三十,我都是在愁余帮言哥看店,言哥也会额外给我包个红包,对于我来说,愁余已经像是我的第二个家。

“叮铃铃……”

手机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着手机上写着的“时悦”二字,只感觉内心一阵恍惚。

那是我刚来愁余的第一年,那时候的愁余,热度并没有现在的高度。但基本上每天在舞台的正前方,都会有一个女孩,点一杯黄昏下。渐渐地,店里的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女孩。没错,就是时悦。

最开始是时悦和她的一个叫秋芸的朋友一起来的,到后来秋芸只是时不时地和她一起来。时悦的性格和她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甚至可以说不沾边。看着像一个邻家小妹妹一样,但性格是外向的不行。不仅每次在我唱完后会准时担任气氛组,还经常跑去和言哥还有颜乐姐聊天。

有一次余城哥周末过来玩玩,我就正好偷了个闲,和时悦坐在了一起,让余城哥上去弹。弹完他就被吓了一跳,准确说被时悦的掌声吓了一跳。等到他休息的时候,他偷偷把我扯到一边问我:

“冬然,这妹妹谁啊,你们从哪找了个托吗?”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

“虽然我们现在处在上升期,但我们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啊城哥,这就是常来的一个客人,好像叫时悦。”

“十月?艺名吗,月份也能当名字了,你确定吗?”

“......时间的时,喜悦的悦。”

说完,余城笑着向时悦走去,并伸出了右手:

“哈喽啊美女,我叫余城,是这家愁余的老板。”

听到老板两个字,时悦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余城,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好啊,小橙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说完,时悦就低下头玩手机去了,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余城一眼,缓缓说道:

“城哥,你跟她真不认识?”

余城只是给我撂下一句“等会儿”,就怒气冲冲地向言哥那边走去。我继续在时悦边坐下,刚准备开口问她,她就捂着嘴小声说道:

“别误会,上次言哥跟我说另一个老板是个二货,而且很色,让我碰到他喊他一声小橙子,他就不会纠缠我了。”

我知道她憋着笑一定很辛苦,果然一说完,她就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我有点无语地笑了笑,然后还是开口说:

“城哥人很好的,你跟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时悦白了我一眼。

“我当然知道啊,我跟他开玩笑呢,你以为都像你,一天跟个木头一样,没有一点乐趣。”

她用手摆弄着杯子里的吸管,酒波在杯子里缓缓转动,拨动着未来的心脏……

“喂,怎么了?”

“不是吧,然哥,我今天有点事,刚过来颜乐姐就跟我说你走了。”

“今天没什么事,言哥就让我可以先走了。”

“嗷,那你明天周六有时间吗,陪我出去写个生,大三下事真的一堆,我们老师都让我们赶紧准备毕业展的作品了。”

我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第二天一早,我在南艺大门口等着时悦,不一会儿,她就背着一个画板出现在我眼前。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跟我映象中的那个喜欢穿牛仔裤的人完全不同,加上将头发披了下来,而不是她最喜欢的高马尾。我不禁想起了三年前初见的那个邻家妹妹的模样,我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谁知道她瞪了我一眼,

“看啥啊,平常天天见没看够啊。”

“没见过,我以为哪家的燕子又思春了呢。”

她作势握起拳头,我赶紧问她准备去哪里。她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咬着牙说出了四个字:

“梧桐大道。”

梧桐大道,一个代表着浪漫与爱情的地方。或者说,没有梧桐树,不成南京城。梧桐对于南京来说,不仅是南京的文化地理象征,更见证着百年来金陵的历史。

我和时悦慢慢地走着,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映照在时悦的侧脸上,让我一时间有些虚幻的感觉。时悦选了一个很经典的位置,拿出铅笔开始勾勒着底稿,我就蹲着一旁,点上了一根烟,看着人来人往。

我突然想起昨晚临走时,颜乐姐问我:

“冬然,你对悦悦是什么感觉啊?两年多了,你就算是块木头也应该明白了吧。”

“我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颜乐姐摇了摇头,好像不愿意再跟我多说什么。

就像我和她的生活,那么在她的图画中,是充满阳光,有红花绿叶,有蓝天白云;而我的歌曲,会是悲怆者的独白,也会是孤独者的寂寞。一幅灿烂人生的图画,和一首孤独患者的离歌……

“然哥,我一直觉得梧桐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你应该听过吧,当年只因为宋美龄喜欢梧桐,蒋介石就愿意将梧桐种满整个南京,这是多纯洁而美好的爱情。”

时悦的话语把我拉了回来,我感觉突然她的语调变得悲伤起来。

“喜欢一个人算什么?我喜欢他,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予他,不管他是不是喜欢我,我都愿意喜欢他。”

我微微张了张嘴巴,却发现无法回答她一个字。

“这像是一场没有目的地的旅行,而我只是一个深陷其中的旅者。”

她转过头,直直地盯着我。

“然哥,你会是我的目的地吗?”

“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值得你的喜欢。”

她并没有再回答我,只是停下了笔,莞尔一笑,指着那幅几乎完成的底稿让我帮她起个名字。一条起伏的梧桐大道,只有由近至远的三对行人,少年少女,妻子丈夫,和白发相依。

“就叫梧桐下吧。”

我微笑着开口,她小声念叨了两下“梧桐下”,就笑着写在了画的右下角,并写上了她的艺名十月。就这样,我又陪她到附近几个不错的地方画了几份底稿,等到下午我们一起回了愁余,却发现只有颜乐姐一个人在。

她说俞言这两天有点事情,和余城一起去外地了。时悦就问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颜乐姐神秘地笑了,一脸嫌弃地说;

“我这一把年纪了才不跟你们年轻人去发光。”

我一时间没明白颜乐姐是什么意思,倒是时悦笑着附和说:

“我看然哥根本就不给您当电灯泡的机会。”

我无奈地笑了笑,等时悦把东西放回学校后,就跟她在南艺附近随便吃了点,然后我就回了愁余驻场,时悦说家里突然有点事,就没有跟我一起。

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

一连好几个月,我都没有再见过时悦,就连微信上也没有很频繁的发消息,只是会时不时地问候两句。七八月的南京有点闷热,由于放假的原因,愁余并没有平日里那么忙,所以言哥给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写歌,还差最后一首歌,我的第一份专辑就结束了。

出于为写歌找一份灵感,大概在八月中旬,我一个人去了苏州,这座温婉的城市,有大街小巷,烟火平平,也有小桥流水,人家紧密。七里山塘在夜色下变成了姑苏的钥匙,打开了代表着半座姑苏城的一条平江路。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我从没想过,我会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在这样的异乡,再次见到时悦。我坐在平江路的河岸边,她正和一个脸色有点微白的妇人说笑着什么,几个月不见,我感觉她好像瘦了不少。我直直地盯着她,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的余光好像瞥到了我。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和旁边的妇人说了些什么,就慢慢地向我走来。

“你怎么在苏州?”

我们两几乎同时开口说出了这句话。我感觉她的眼神再不像以前那般,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妈妈身体出了点问题,放假以后我就过来陪她了。”

“严重吗?”

“不是太严重,等我开学的时候她就能跟我一起回去了,待医院那么久,今天我才带她出来转一转。”

“那我过去跟阿姨打个招呼吧。”

说着,我和时悦一起走到了她妈妈的面前。

“阿姨你好,我叫江冬然,是时悦的……朋友。”

一时间,我倒是不知道我该是一个怎样的身份。她妈妈面含笑意地看了时悦一眼,然后对我开口说:

“你好啊,小然,经常听悦悦提起你,说你又帅又有才华。”

时悦有些嗔怪地摇了摇她妈妈的手,我也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我陪着她们在附近转了很久,一路上基本都是我和她妈妈在聊天,时悦只是偶尔会反对一下我的话,我也了解到时悦是在医院边租了个房子,没事的时候就加紧完成她的毕业展需要的画,而她爸爸因为工作的原因基本周末才能过来。

等天基本黑下来的时候,我就执意说要送她们回去,把她妈妈送回医院之后,我和时悦就慢慢地向她住的地方走去。

“对了然哥,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苏州呢?”

她好奇地看向了我。

“最近愁余正好没什么事,我就正好出来转一转,找点灵感。”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马上就能有我的第一张专辑了。”

“那很好啊,等你出了一定要给我亲签专辑的。到时候我办画展你也一定要来看啊。”

我勉强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还是说了实话:

“时悦,我可能要走了。”

时悦突然不动了,然后把头微微往另一边偏了一下。

“我打算去成都了,这几年南京已经不像以往了,我感觉成都可能才是我的归宿。正好言哥在那边有个朋友,应该可以帮帮我。”

因为灯光的原因,我现在看着时悦的侧脸,能看到不时地有光闪过,我不知道是灯光还是……过了一会儿,她带着笑意开口了:

“恭喜你啊然哥,这么多年你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等你以后出名了一定不要忘了我啊,也不要忘了这里,忘了南京。”

“对不起,时悦。这几年有了你的陪伴,让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更加安心。以后对自己好一点,希望能找到一个真正能对你好的人。”

“滚啊,你怎么抢我话说啊,以后我看你还怎么碰到一个我这么对你好的人。好啦然哥,你快回吧,不用送我了,前面就到了,拜拜啊。”

她转头朝我明媚地笑着,然后和我挥了挥手。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我感觉好像突然生活中缺少了一样东西,我看着路灯下她修长的背影,恍惚间,我伸出了手,但又慢慢放了下来。

回到南京后,我依然在最后这段时间待在了愁余,但我再也没有见过时悦,只是颜乐姐给了我一幅画,说是时悦托她给我的,就是那幅《梧桐下》,在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

“十月的南京,有你和梧桐。”

在临走之前,我和言哥他们吃了最后一顿饭,言哥把他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了我,说他已经跟他朋友说过了,让我到成都联系就行。我一个比较冷漠的人,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在南京这几年,愁余就像我的家,言哥,余城哥还有颜乐姐,他们就像是我的家人,都在不遗余力地支持着我。余城哥看我这样,连忙开起了玩笑,倒是颜乐姐瞪了他一样,余城哥就悻悻地偏过了头。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这是满载着回忆的地方,这是代表我青春的城市。再见了,南京。

……

好巧不巧,或者说是天意弄人,年底刚到成都,就碰上了疫情的爆发,一时间各个行业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大街上的行人寥寥,街边也没有几家店铺在营业着。我联系了言哥的朋友,林璃,一个小有名气的民谣歌手,听说是成都最早玩民谣的那一批人。

记得是我到南京的第二年,赵雷在网上发行的那首《成都》,一夜之间火爆了大街小巷,也让成都渐渐成为新的民谣之都。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这座城市,越来越多的民谣bar也出现在这里。

林璃姐应该算是他们的前辈了,我见到她的第一面,是在一家叫做江晚的酒吧里,后来我才知道,林璃姐就是江晚的老板。我说明了来意,没想到她好像不太在意,只是问我:

“俞言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吧。”

我有点迟疑地开口。她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不是从南京来的吗?”

“噢噢,都挺好的,现在愁余的收入很可观。”

就这样,我在这家太古里边的江晚落了脚。平常晚上我有时会帮璃姐驻个场,璃姐虽然脾气不是太好,但是人很好,她有时没事就来问我关于愁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该说,惹得她时不时就骂我一句“瓜皮”。慢慢地我也习惯了,因为我发现我一提颜乐姐她就让我换个话题,后来只要她一骂我,我就说颜乐姐多么温柔。

没过多久,因为疫情的原因,璃姐只能暂时关了江晚,我也就天天待着家里,幸好我自己有点存款,加上有时候璃姐会赏赐我一点东西,那段最难的日子还是熬了过去。

不过这段时间,璃姐在网上给我介绍了很多成都本地的民谣歌手, 我也让璃姐看了看我的歌,当她看到我的最后一首歌时,她直接告诉我,你会火的。

伴随着街边店铺的逐渐营业,我也在网络平台上发布了我的第一张专辑《十月》,很多朋友都来捧了场,给我在歌曲下边留了言,包括言哥和璃姐都在帮我宣传。

三年又三年,好像在我们不短也不长的人生里,度过了好多个有这独特记忆的三年。2023的年初,核酸和口罩这两个词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那个偏乱的轨迹总算回到了正轨。这几年我又陆续发布了几首单曲,但都一直不温不火,我也没有放弃,还是继续做着推广,或许在那个十月,我会因为一首《十月》爆火。

故事的结尾,会有一首歌,和几个人。

民谣一直在,又好像死在了三年的浪潮里。虽然我靠着我的歌有了不错的收入,但我还是继续在江晚里驻场,尽管民谣已经不再属于时代的黄金浪潮。我会不时地演唱自己的歌 可我好像总会有意无意地略过那首《十月》。

岭南万户皆春色,十月犹开桃李风。

这一阵桃李风从锦官城开始,吹到了千家万户。果然在十月的末尾,《十月》的播放量和点赞量都在极速上升,一时间我的名气也开始上升,包括其它的歌也被发现。无形中也带动了江晚的收入,这让一连几周璃姐都是带着笑意跟我说话,搞得我都有些后怕。

不过说起来,我已经三年多没有再见过言哥他们了,包括时悦。我之前和璃姐聊过,等明年年初,我打算在江晚举行我的第一场演出,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和他们见一面。

……

“我有一个十月的美梦

在深秋的九月,期待十月

一盏孤灯的三更,

在南京的街头,回望黎明

十月不再是我的谎言

我也不再是十月的终点

九月你能否慢慢地来

让我寻找十月的起点

十月你要如何才能

让我再见昔日的笑颜

我不知道雪月风花

原来十月独你一人

我有一个十月的故事

在寒冬的年末,遇见满月

几抹斜阳的午后

在姑苏的桥边,迎接傍晚

十月不再是我的谎言

我也不再是十月的终点

九月你能否慢慢地来

让我寻找十月的起点

十月你要如何才能

让我再见昔日的笑颜

我不知道雪月风花

原来十月独你一人

九月你能否快快地走

让我聆听十月的挽留

十月你要如何才能

让我明白爱情的长久

我也知道雪月风花

因为十月独你一人

你也知道风花雪月

十月终于剩我一人”

我轻轻的拨过吉他弦,等尾音落下,我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这是我第一次在江晚演唱《十月》,台下雷鸣般的掌声让我感觉有些恍惚。这周末就是《十月》这张专辑的特别专场演出了,我上个月就打电话邀请了言哥,他考虑了一会也就答应了下来 并且说会和颜乐姐还有余城一起来。

关于时悦,这几年我们再没有联系过,有时在喝醉酒的深夜,我也会突然产生冲动,想回到南京,回到她的身边。但我缺少了勇气,那时的我不知道我站在她身边算个什么,我和她没有未来,我也不想成为她的拖累。

我放下吉他,坐在了璃姐的旁边。

“喂,俞言他们周四中午就会到成都。”

璃姐有些慵懒地开口。

“好的,那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他们,璃姐你要去吗?”

“我去个屁啊,我白天要睡觉啊。”

说完,她白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开口说:

“你开我车吧,放完东西后顺便带他们去转一转。”

我点了点头,喝了口酒,缓缓哼起小调。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我想起来,这几年时悦的朋友圈更新也很少,好像疫情期间一次都没有,就昨年才开始发了一条,好像最近的一条也是上个月,什么画展?

想到这,我默默点开了时悦的朋友圈,第一个的文案是:

“初见”第一站落地成都麓湖。

时间正好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最近也在成都吗?我点开聊天栏,但最后还是关上了手机。

我们都已经在自己的事业上稳步上升着,我们都有了自己所需要的生活,我不必再在这种时候,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就像一杯纯正无比的白兰地,无论再加入什么,都不会再有这样浓烈的口感。

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

言哥他们到的那天,我早早地就到了天府机场的外边。大概两点多一点,我就在出站口的人群中看到了他们三人。言哥还是那么帅,颜乐姐也还是那么漂亮,嗯,余城哥也还是那样。

我和他们依次抱了一下,就带着他们往车上走,言哥说他来开车,于是我就和余城哥坐在了后边。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余城哥说了说近况,说现在民谣bar越来越难开了,南京已经关了好几家了,幸好愁余还有名气支撑着。他还问我考不考虑回南京去。

我笑着说近几年应该不会去了。颜乐姐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票,一边跟我说:

“对了冬然,这是悦悦托我给你的,就是她这次画展的门票。”

我愣了一下,没有立刻伸手去接。颜乐姐有些疑惑,

“怎么,悦悦没有跟你说吗?”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深吸一口气后问她:

“姐,从我上次走后,我俩就没有再联系过。”

等我的话一出口,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连言哥都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余城哥好像有些犹豫地看着颜乐姐,而颜乐姐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开口说:

“怪不得啊,不过我们也几年没见过悦悦了,也就是去年封控解除后她来过愁余很多次,这个画展的名字还是俞言帮她取的呢。我们都还以为你们还有联系,所以当时她说让我帮忙给你我就答应了。”

我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迟疑地开口:

“时悦她......还好吗?”

“她都挺好的,嗯,不过前两天听她说她最近要画几幅画,没有时间过来成都,但是她的一个朋友会过来。”

说完,颜乐姐把票塞到了我的手里,然后就闭目养神去了。我的内心久久没有平静,总感觉好像事情并没有说的这么轻松。

我们在市区这边转了一圈,然后言哥他们带我去了一家他们朋友的火锅店。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会对成都这么熟悉,正当我思考的时候,颜乐姐开口了:

“好多年没回来了啊,感觉成都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是啊,现在这的发展已经跟南京差不多了。”言哥也跟着开口。

“我怎么没这种感觉啊,但是明显街上的美女变多了。”余城哥很认真地开口说道,迎接他的自然就是颜乐姐的巴掌。

……

吃完饭,他们说要和我一起去江晚坐坐,说是好多年没见过林璃了,想叙叙旧。

“冬然,江晚还好吗?”

言哥小心地开口问我。

“除了璃姐有时候喝醉酒,其它都挺好的,甚至比以前的生意好了。”

我有些无奈地开口,毕竟不能给言哥说我经常和璃姐顶嘴,因为他俩的关系我一直没有搞清楚。到店里的时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桌人,璃姐正坐在吧台前玩手机。

她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继续低下头。余城哥第一个贴了上去,

“美女,可以加个微信吗?”

“滚远。”

“好嘞,俞言她说她找你。”

说完,他就拉着我到舞台边坐下了。那边就只剩下了言哥,璃姐和颜乐姐。他们声音很小,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我基本没有听清,但我好像看到璃姐用手抹了抹眼睛,哭了吗?这是我的第一想法,正当我看得入神的时候,余城哥的话打断了我:

“别看了别看了,都是陈年往事了,唉,两人都是矫情。”

“说说呗城哥。”

他神秘地看了我一眼,慢慢开口: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说了等于没说......”

那天晚上因为言哥他们来了,我也就很识趣的先走了,准备回去再准备一下后天的演出。到家我才看的言哥给我发的信息,让我明天中午和他们一起去画展。我回复了一句好,然后缓缓站到了窗边 点燃了一根宽窄。

成都的四月,不冷也不热。我已经快忘记南京的每个季节,好像一个在时间中行走的人,从昨天走到明天。夜色温柔,一杯淡酒,两盏孤灯,三声蝉鸣低语,南京的梧桐又开了,我们又成了哪里的人。

第二天的麓湖,成都有了久违的春天。十月这个名字,好像也在艺术圈里有了不小的名气。因为是画展的第一天,所以还是有着不少的人,不过颜乐姐说我们可以不用排队,直接去找时悦的朋友就行了。我没想到这也是个熟人,

“嗨,冬然哥,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真的成了歌手了啊。”

秋芸甜甜地笑着,和我打着招呼。

“竟然是你在这,好久不见了,怎么,要我给你签名吗?”

我开玩笑似的回复道。没想到秋芸真的拿出了一个本子,指着第一页让我签了名字。我没有和言哥他们一起走,而是独自在这个场馆里晃荡着,感觉这么几年,时悦的画功和深度都有了很大的不同,我也不是太懂,只感觉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我依次欣赏着每一幅画,直到在拐角处,我的眼睛就再也走不动了。一条起伏的梧桐大道,只有由近至远的三对行人,少年少女,妻子丈夫,和白发相依。

那条梧桐大道上的对话一下子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好像经年已久,再回望时,仍然能记起当日的暖阳和花开。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左下角的十月两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是四年前的那份初稿,只是在时悦的手中,具有了它应有的颜色。在我离开南京的时候,时悦也给了我一张同样的《梧桐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张好像比这张更加的...有韵味。

我感觉有些闷,就直接去外边点了一支烟,等到言哥他们出来,我问秋芸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她说和别人约好了,我问她有没有时间看我的演出,她有些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我就没有再强求。

回去的路上我主动去开了车,余城哥坐在副驾驶,而言哥和颜乐姐坐在了后边。余城哥一直在那说着,一会儿说当时怎么忘了向时悦要个签名,一会说回去后要让时悦来拉名气。

颜乐姐听后不屑一顾,只是假笑着说:

“就你那样你还没说干嘛悦悦都能给你拒绝了。”

“那咋了,我让冬然去帮我说,她还能不同意?”

颜乐姐随手把抱枕往前一扔,余城哥立马不说话了,只是不知道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等到了江晚附近,我们把林璃姐叫了出来一起在外边吃了个饭。璃姐说场地已经帮我布置好了,让我自己测试一下音响设备,今晚也就不营业了。

我答应下来,吃完饭后,璃姐和言哥他们一起出去散步了。而我就一个人逐一检查了各种设备,虽然规模不大,但也算是我的第一场演出,我想让我这么多年能得到一个较好的结果。

弄完后,我坐在了舞台前面,点上了一根宽窄。烟雾缭乱中,我细细回想起南京到成都的这几年。从无到有,从同样的陌生变成平常,就像是那年我初到南京城一样,我在同样如此偌大的城市内找到了自己的一个家。只是在最后,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想见时悦一面,那个在我默默无闻时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女孩,好像到此时我都还没有跟她说过一声谢谢。

不知不觉,我拿起吉他,拨动琴弦。

“她是个三十岁,至今还没有结婚的女人。她笑脸中眼旁已有几道波纹……”

我慢慢闭上眼睛,轻轻地哼着。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我:

“想死了啊江冬然,你就这么希望我嫁不出去。”

林璃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面前,她朝我翻了个白眼,然后不经意地问我:

“考不考虑回南京?”

“怎么,璃姐你不要我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真害怕过两天她直接让我走。

“你个哈怂,真是要给我气死。”

她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

“我听俞言说了,那个叫时悦的女孩,她真的很爱你。”

“璃姐,我来江晚也三年了,不比我在愁余待的时间短,这三年我已经把你真正当成了我的亲人,我的姐姐。说实话,如果还是之前的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回到南京。但我想,我没有资格再去挥霍她的时间了。”

璃姐哼了一声,略带傲娇地说:

“你别以为我是来劝你的,你一走江晚怎么办,我可把你当我的摇钱树呢。”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时间也不早了,我和璃姐说回去休息了,让她自己关一下店。走到门口时,璃姐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冬然,别让以前的时间留住了以后的你。”

我从未见过璃姐这么认真地说话,我感觉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我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知道璃姐是什么意思,但自从颜乐姐偷偷告诉我,原来在我走后第二年,时悦的母亲因为疫情引发的一系列并发症,离开了。所以那天在车上,他们都欲言又止的,只是因为时悦告诉他们,她并没有选择告诉我。可能在时悦心中,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回到南京,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方向,她不想做打破我未来的那个人。

我也知道了时悦一直在默默的关注我,支持我,包括当时言哥借我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时悦托言哥给我的。所以我没有再回到她身边的勇气,在我最困难都时候,她可以倾尽所有地帮我,但当她生活最绝望的时候,我却无法陪在她的身边。我又有什么资格,装作毫不知情地再破坏她逐渐恢复美好的生活?

候鸟不知疲倦,越过千山万海,是最美的归宿。

我一觉睡到了下午,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太累的缘故,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四点了,还有好多个未接来电,有璃姐的,还有言哥他们的。我给璃姐打了个电话,他们现在都在江晚等着我。我简单洗漱了一下,随便吃了两口东西就往江晚走去。

等我到的时候言哥他们正坐在舞台边聊天,因为六点半演出才开始,加上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我就和他们一起聊了起来。

门口不时地有同行业的朋友到来,我一一也打了招呼。六点多一点,我就去用吉他试了下手感,言哥和颜乐姐不是太懂,就和璃姐一起到门口帮忙去了。余城哥则留在了我的旁边,之前他说要当我的副手,我也就答应了。我问了请来的几位乐队老师,他们都说没有问题,我笑着给他们发了烟。

……

“一个黄昏,一场秋雨

我在南京的街头等着你

……

看今天你的青丝垂落

又有谁在等着明天”

灯光亮起,伴随着我的歌声回荡在江晚,这场名为《十月》的专辑巡演也拉开了序幕。我带来了我的第一首原创歌曲,观众们都很热情,到后边都跟唱了起来。

“哈喽大家好 欢迎大家今天来到江晚,我是民谣音乐人江冬然。刚才呢是我的第一首原创歌曲,名字叫做《黄昏》。这首歌是我初到南京,在一家叫做愁余的酒馆里得到的灵感。”

说完,我转头向言哥的方向看去。

“大家以后去南京了,可以去愁余玩玩,报我的名字给大家免费送一杯黄昏下。”

台下都哄笑起来,有人笑着问我可不可以免单。

“免单的话你们得问老板,我只是个打工的。好了话不多说,接下来一首《重来》送给大家。”

“我就在这里

等着白天与黑夜

我不在这里

望着黎明与晨昏

……”

我唱了不少的原唱歌曲,不过中间唱了一首赵雷的《程艾影》和马頔的《傲寒》。在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写的那首《十月》被我排在了最后一首。因为我也想着,在这场演出的末尾,我能记得时悦,时悦好像也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有一个十月的美梦

在深秋的九月,期待十月

一盏孤灯的三更,

在南京的街头,回望黎明

十月不再是我的谎言

我也不再是十月的终点

……

九月你能否慢慢地来

让我寻找十月的起点

十月你要如何才能

让我再见昔日的笑颜

我不知道雪月风花

原来十月独你一人”

随着吉他声的消失,我的第一次演出也完美结束。我从一个寂寂无名的人,变成为如今的民谣音乐人江冬然。我好像是另一个我,从金陵到蓉城,这是灵魂的呼喊,也是时间的无声。

“朋友们,今天的演出已经结束了,欢迎各位能来捧场,希望在以后的时间里,大家都能心想事成,前途无限。我是民谣音乐人江冬然,很高兴能够遇见你们。”

说完,我朝台下挥了挥手。我把吉他放了回去,余城哥告诉我有好多想要亲签的。我就走到台下,一个一个签了起来。

“江老师,什么时候出下一张专辑啊”

“下一站巡演在什么地方?”

“冬然快给我也签一张”

……

我一边回答粉丝的问题一边签着,中间甚至颜乐姐挤在前面来让我给她签个名。我有点哭笑不得地说:

“姐我下来慢慢给你签。”

“不行我就要现在你给我签的。”

我一阵无语,但还是给她签了,架不住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跟个小女生一样啊。粉丝递过来的基本都是一下专辑照片什么的,甚至还有之前在愁余时的照片,估计是言哥他们帮我宣传的吧。

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的歌,这让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我的价值。这时候,秋芸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高兴地和我说:

“没想到吧然哥,我也来看啦。”

“前两天刚见过都不告诉我,你一个人来的吗?”

“没有啊,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的。”

我看到她身后还有个人,但戴着一顶帽子,让我有点看不到脸。她朋友递给我一张照片,我正准备签,却发现这张照片让我熟悉又陌生。这是我初到南艺时,在门口留下的那张照片,却又不是我的自拍,而是第三人称拍的。

“你这朋友可以啊,竟然有”

我笑着抬起了头,我愣住了,一滴眼泪划过我的脸庞。时悦伸出了手,帮我擦了擦眼泪,然后微笑着开口:

“然哥,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几年不见,时悦的脸上好像没有了小女生的那种稚气,加上现在戴上了一副金色眼镜,俨然有过了岁月的痕迹。她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泪,可她却还是甜甜地笑着,让我的心里十分心疼。以前纯真欢乐的女孩,也有了如今成熟的模样。

我很想立刻抱住时悦,和她聊一聊这几年的事。但是后边有不少粉丝还在等着,我就让余城哥先把时悦带到边上坐着。我飞快地在一张张纸上留下痕迹,同时一直盯着座椅上的时悦。我怕,我害怕,怕时悦会离开我,怕我再不能留下她,更怕她一个人过了这几年的疼。

“时悦,我不好,是我不好。”

……

等人差不多走完后,我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抱住了时悦,时悦被我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仔细地盯着她的脸,她比以前更瘦了,也比以前更好看了。她的脸还有些微红,小声埋怨道:

“这么多人看着呢。”

言哥,璃姐,颜乐姐,余城哥还有秋芸,都笑盈盈地盯着我们。我也感觉不好意思,就慢慢放开了时悦。颜乐姐过来抱了抱时悦,也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悦悦,你怎么来了,你之前不是说有事吗?”

“对不起啊乐乐姐,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嘛。”

时悦略带歉意地说道,然后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倒不知道惊不惊喜,我看冬然是挺惊喜的。”

颜乐姐看着我调侃地说着。我笑了笑,好像在这一刻,有很多的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和时悦说什么。时悦倒是善解人意地开口:

“这几年过的还好吗,然哥?”

我刚想开口,谁知道璃姐抢先一步说:

“那冬然可潇洒了呢,天天唱个歌都是要他微信的女孩,还让我帮他留了好几个呢。”

璃姐微笑地看着时悦,还刻意瞟了我一眼。狗日的净使阴招,我心里暗暗想着。我也微笑着看着言哥:

“那真是多谢璃姐帮我了,要不然她又要天天喝醉问我言哥你好不好了。”

璃姐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狠狠瞪了我一眼。时悦笑着开口:

“好啦然哥,你就别气林璃姐姐了。姐姐你好,我叫时悦,谢谢您对然哥的照顾。”

璃姐笑了笑,又阴阳怪气了我两句,不过我全然当听不见。闹了一会儿,言哥让我带时悦去吃点东西,场地交给他们收拾就行了,秋芸也点了点头,说要留下来帮忙。

我带着时悦慢慢向望平街那边走着,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可以聊聊那毫无消息的几年。

“本来我第二年毕业就想来成都找你的,可妈妈当时身体突然感染了,加上那两年根本工作不了,我就留下来照顾妈妈了。”

昏黄的路灯下,我感觉她的眼眶又有点红了。

“自从妈妈走后,我整整一年都没怎么出过门,甚至好几次坚持不下去了,幸好爸爸一直陪着我。等疫情放开后,爸爸帮我联系了一家工作室,我就又开始画画了……”

我听着时悦缓缓讲述这几年的事,多讲一点,我的呼吸好像就紧张一分。我十分愧疚地开口:

“悦悦,对不起,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时悦突然拉住我的手,认真地说:

“别这么说然哥,其实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我有些疑惑,却听着时悦的声音继续响起:

“十月不再是你的谎言,对吗然哥?”

时悦俏皮地笑了一下,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可能在那年,是你的这首《十月》,让我有了再看前方的动力。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地清澈灵动,像小城里三月的春风,诉说着一切,让我的眼泪不觉地涌了出来。时悦笑着用手帮我擦去了眼泪,笑着问我:

“好了然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呢,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我理了理思绪,跟时悦缓缓说起了在成都发生的一切。

“哈哈你跟璃姐真是,两个人一天这么有意思。”

“我感觉她真是一天都拿我出气,我脸皮都被她练的越来越厚了。”

我略带无奈地开口,时悦哈哈哈地在一旁笑着。

“不过这几年我一直觉得,璃姐对言哥一直念念不忘的,经常都是喝醉了问我在南京的事情。”

“其实以前的江晚,就是愁余。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言哥他们就到南京去了。”

时悦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嗯?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在愁余是什么样子啊,除了唱歌就是个闷葫芦,哪会关心这些事情,我还是跟乐乐姐聊天才知道她们之前是在成都的,所以言哥才会帮你介绍,具体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清楚。”

时悦一脸嫌弃,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拉住时悦的双手,诚恳地说:

“悦悦,你愿意让我以后留在你身边吗?”

我有点忐忑,时悦表现出一脸犹豫的样子。我有点失落,正当我准备开口绕开这个话题时,却听见时悦的笑声响起:

“当然愿意啦然哥,我这次就是准备来成都发展的,我看你还怎么舍得再把我放开。”

我紧紧地拥住时悦,我不想再放开这个女孩,这个在我的晦暗生活里如同一束光的人。我要在春风萌动的深冬里,品一口最烈的酒,和我最心爱的姑娘,等待玫瑰的芬芳。

……

第二天一早,言哥他们就收拾东西走了,不过这次是林璃姐去送的他们,我倒正好可以和时悦一起出去了。我和时悦商量着过两天去南京给她妈妈扫墓,顺便处理时悦变动工作室的一些事情。

在这个世界里,幸好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我想不管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至少我们在今天还没有分离。或许这份跨越多年抵达的爱意,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秘密。

我是民谣音乐人江冬然,旁边的是我的爱人时悦,今天是我们相遇的笫1523天,也是我爱上时悦的笫152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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