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休止符

地曾是热的，

犁铧切开晨雾，

脚印在泥里种下星群。

如今它蜷缩成一张皱纸，

风一吹，就飘出干涸的灰。

山曾是绿的，

树影叠成浪，

鸟鸣是跌落的露珠。

如今它裸露着嶙峋的脊背，

碎石在月光下，

数着被挖空的年轮。

水曾是活的， 

河流是大地舒展的衣带， 

流淌着云与星光的低语。

如今它失了声，

 河床裂成龟甲，

 龟纹里，游着一条干涸的鱼。

村庄曾是暖的，

炊烟是天空的绳，

拴着归人的脚步。

如今绳断了，

空巢悬在枝头，

风一过，就摇落几声鸦啼。

我们总以为，

地是山的根，

山是水的源，

水是村庄的血。

可当根被斩断，

源被抽干，

血被风干成沙，

才惊觉——

所有脉络的断裂，

都始于，

我们忘记了自己，

也是这脉络里，

一粒会思考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