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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以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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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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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听琴

前年,如坤友得知我在学篆刻,来电嘱刻闲章一枚,印文内容由我选定。捉刀治石,我刻了"月下听琴"一枚闲章赠他。印章刻得不算很好,但我很喜欢这枚闲章的印文内容,喜欢月下听琴那份境静雅趣和闲情逸致,也是因为这其中还寄托着我赏琴、喜琴、学琴的一段往事和一番情感。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事,我在一家工厂当学徒。厂里一个女工友结婚,新郎是汽车站的汽车修理工,单位分不到房,就搬到新娘的厂宿舍住。新郎弹得一手好扬琴,每天下班晚饭后,从他们的房间就传出美妙动听的琴声。我们是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能常欣赏到扬琴的音乐,分享了他们的快乐。晚上躺在床上,望着房顶瓦面的玻璃天窗洒下一片银白色的月光,聆听着那"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等老歌旧曲,如痴如醉,进入梦乡。这是我第一次欣赏聆听扬琴的乐曲,渐渐地我喜欢上了扬琴,心想我能有一架扬琴,自己学会弹打乐曲多好呀,可琴价昂贵,月工资仅十几元的我,只能"望扬(琴)兴叹"了。

七十年代初,厂里派我到华南工学院学习一种新产品的生产工艺操作。我寄住的学院宿舍,隔壁住着一位年轻的教师,每天下课他回到宿舍,都喜欢弹奏扬琴。那时正值文革期间,他弹奏的多是些造反、歌颂之类的的曲子。晚上,他把扬琴搬到房外草地弹奏,我常站在一旁听琴。月光银亮,琴声悠扬,那富有弹性的节奏,那抑扬高低的旋律,我听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我们很快就相熟了,他尊称我为大哥(工人老大哥),戏言自己是九弟(臭老九),他是福建人,自己一人在广州工作。他常说很怀念家乡,想念亲人,很想弹奏那些文革前的抒情歌曲,寄托自己的思念之情,但怕政治影响而不敢弹奏,说着说着泪水在眼眶打转。月光下,一首"小曲好唱口难开"的曲子轻轻响起,但弹了一小段又嘎然而止、、、、、。

学习结束回厂后不久,我被借调到县工人文艺宣传队,那里有很多乐器,我有机会第一次触摸到扬琴。演出之余,我求教于乐器师傅,有时也把扬琴搬到室外月光下学弹。月光淡淡,时暗时亮,琴声悠悠,亦扬亦挫。守一轮残月奏往事,琴声穿越了岁月,穿越了时光,天地间唯有月光、琴声和我,在这些日子,我是真正过了一把扬琴瘾。但好景不长,一年后宣传队解散,我又回到厂里了。

七十年代中,我曾被送到省地质学校读书,在学校举办的一次联欢晚会上,我们班的节目是全班同学演出《黄河大合唱》,同时要组织一个乐器伴奏队。懂得吹打弹拉的同学各显神通,通过多种渠道借到手风琴、二胡、笛子、手提琴等乐器,我虽会打扬琴,却借不到买不起。黄河大合唱演出成功,我却无缘加入伴奏队,留下了小小的遗憾。此后,想买一架扬琴的念头愈加强烈,心中那架放不下的扬琴陪伴我度过了一段艰辛岁月。

二十一世纪初,我工作调动,一位同事好友慷慨解囊,买了一部昂贵的扬琴赠送给我留念。我很感动,很感谢这位〝知音〞。我想起作家余秋雨一篇散文《君子之交》讲了一个出自《列子.汤问》的故事,弹琴者俞伯牙和听琴者钟子期以琴曲结下生死之交,成了〝高山流水〞的千古至谊。我不知道好友怎么了解到我会弹扬琴,也意想不到好友会送一部我喜欢的扬琴。我想这应该是弹琴者的我与送琴者好友共事多年,心心相印,共同弹奏的一曲高山流水之知音吧。扬琴是贵重的乐器,而好友那份情谊更是宝贵。我收下了喜爱之礼物,也收下了好友的诚心好意。

我把扬琴摆放在家中书房窗边,十多年的日子里,我与扬琴为伴同乐,夜静月明之时,我尽情地学琴练曲,美妙的琴声乐曲在月光夜空中飘荡,我把自己的情思乐趣弹打在琴弦上,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曲子中。我很喜欢弹奏著名歌手刘和刚演唱的"父亲"一曲,我的父亲已年近九十,远离家乡千里工作的我,却很少时间回去探望,我弹此曲以寄托思念之情。举头望明月,低头弹扬琴,弹不尽我对家乡、对亲人、对朋友的一片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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