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小路上的情绪之旅

在乡间小路上的情绪之旅

作者：妙言禅玉

生命中，总有些失落的情绪在前方降落。

疾风而驰的摩托车在乡间的道路上狂奔，载着一路的心绪，掠过两旁的水塘、树林、香蕉林。脑海里那些梦想和诗意在烟尘琐碎中慢慢击碎，我无力挣扎，唯有在这条鲜有人打扰的寂静乡村小道上，肆意地无限延伸，漫无目的地把情绪消散在清新的风中。

摩托车的速度随着心绪的散漫缓了下来，沿着路途钻进了树林的阴影里。枝叶在头顶交叠成密网，漏下的光斑在车把上跳着碎步，像被揉碎的星子。风穿过树干时变了调，带着木叶的清香，把耳边的风声滤成了温柔的私语。

不时有枯叶落在肩头，停下来拾捡起来，打量了一下，再看看树上绿意盎然的新叶，突然感悟到：相同的叶子却有着不同的命运。捏着枯叶的指腹轻轻摩挲，那本干燥的纹路被雨水打湿过，像极了那已枯萎的爱情，却还是沾满了心痛无泪的潮湿心绪。抬头看新叶在枝桠上舒展，沾着的阳光亮得晃眼，倒像是把没说出口的期盼，都绣在了叶脉里。

忽然有风卷着片新叶落在脚边，鲜绿得能掐出汁水，和掌心里的枯褐并排躺着，像同一条路上分岔的两种光景。原来树从不在意哪片叶该落、哪片该留，就像日子从不管你攥着的是破碎还是新生，它只让风推着四季走，该黄的黄，该绿的绿，总是那么的自在随性。

把枯叶塞进车洞里，像藏起一句不必再说的叹息。跨上车时，新叶被风卷着粘在车座上，带着点湿润的潮气，倒像是给这段忽然清明的心思，盖了个温柔的戳。

穿出树林，香蕉林的浓绿猛地漫过来。阔大的叶片垂着刚下过的雨滴，被风掀得哗哗响，像无数只手在轻轻拍抚。伸手够到一片叶尖，凉凉的水滴顺着指缝滑进袖口，刺醒了我一路失落的心绪。

穿出树林，眼前的乡间小道突然把天地拉得极长，直达天边。路两边的香蕉林排着队往后退，宽大的叶片拖着云影，像无数把半开的绿伞。那些裹着白袋的香蕉串，象是裹着满心美好的心愿，把未说出口的期许，都藏进了鼓鼓的布袋里，它们比青香蕉更懂得等待，连阳光都要透过白纱才能轻吻果实，像给希望披了层温柔的壳，慢慢熬着甜。

风掀动叶片时，白袋跟着轻轻晃，晃得路上的影子也忽长忽短。我拧油门的手忽然松了劲，摩托车碾过土路的碎响，倒成了香蕉林私语的背景音，原来有些等待不必着急，就像这漫漫长路，要把两边的绿看够，才能懂尽头藏着的甜。

抬头看见挂在树上的串青香蕉，裹在枯黄的苞叶里，像被时光暂时藏起的希望。它们还没熟，却已经在泥土里扎了根，等着某天被阳光催出甜来。

再往前，视野豁然开朗，两条青碧的塘水，像大地咧开的两道笑纹，被乡间小道从中劈开。左边塘里，云影正和白鸭们捉迷藏，鸭群把水面啄成碎银，倒比天上的云更热闹；右边塘岸斜斜探出截枯树，枝桠张牙舞爪地挠着水面，却被攀缘的青藤缠成了绿色的网，连影子都在水里蜷成团，像段没醒透的旧梦。

我熄了火靠在路沿，看两边塘水各自喧哗：左边是白鸭划开的碎金波，右边是枯树搅出的暗绿涡，倒把心里那些失意散落的情绪，分作了两半：一半跟着鸭群晃成轻快的碎影，一半随枯藤沉进静谧的深潭，倒比独自揣着乱绪时，多了份被天地平分的坦然。

风掠过水面时带了潮气，混着香蕉叶的清香和树林的草木气，扑在脸上竟有了点温柔的意思。原来这三样景致早在这里等好了，一个藏起破碎的痕迹，一个埋下等待的伏笔，一个容下所有散不去的情绪，它们什么也没说，却比任何安慰都更懂，该如何让一颗失重的心，慢慢落回踏实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