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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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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5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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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年少,青春正闪耀——评话剧《天边的草原》

2025年8月30日,锡林郭勒盟乌兰牧骑出品演出的话剧《天边的草原》载誉而归,于锡林郭勒歌舞剧院再度上演,并将奔赴天津、郑州、石家庄、温州、呼和浩特五城,开启跨越七千余公里的巡演之旅。该剧于2018年创作完成,2022年8月20日首演,先后获得国家艺术基金青年资助项目、国家艺术基金滚动资助项目和成果运用项目、内蒙古自治区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第37届田汉戏剧奖优秀剧目奖、国家艺术基金传播交流推广资助项目、内蒙古自治区优秀剧目展演优秀剧目奖、第八届内蒙古青年五四奖章(集体),并入选第十九届中国戏剧节。

一、现实表达,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一片草原,一群青年,一颗颗赤子之心,一部属于西部计划志愿者的青春之歌。

《天边的草原》的剧本创作受到现实主义戏剧的深刻影响。我国著名戏剧理论家谭霈生在《论戏剧性》中强调:“多少年来,人们在戏剧理论著作和评论文章中不断地重复一句话:‘没有冲突就没有戏剧’。”这一论述深刻揭示了戏剧冲突的重要性。戏剧冲突作为戏剧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展现了人与人、人与环境以及人与自我之间的矛盾关系。《天边的草原》叙事起点设在一群中文系大四学生即将毕业的时刻,这群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学生在自习室,规划着他们的人生道路,引出本剧的主要人物与故事线索。剧中设置了多个矛盾情节,如赵娇云毕业时放弃保研选择追求梦想、沙尘暴时不顾危险寻找学生、同学们纷纷劝导回到大城市工作、在去珠海与继续扎根草原教书育人之间犹豫不决、高文天去世后的去与留以及学生王茜没有选择报考北大,一对对矛盾接连出现,丝丝入扣推动剧情发展。

本剧塑造了生动鲜活立体、有挣扎有成长的人物群像。编剧乔轲说:“这部剧中,每个志愿者都是有血有肉的,我只是简单地把他们的故事、他们面临的选择‘搬’到了舞台之上。”剧中人物关系网的设计颇具匠心,以赵娇云和高文天为中心,辐射出多组人物关系:同学之间、志愿者之间、师生之间。这些关系网络共同构成一个典型环境,在这个环境中,每个人物都面临着自己的抉择与挑战。值得一提的是本剧配角的塑造,如同样是志愿者的唐堂、第一代兵团子女团委李主任、“北大”苗子学生王茜,他们并非是符号化的角色,而是具有独立象征意义的艺术形象。

剧本台词融合了诗意与生活化两种风格。本剧的语言风格不仅符合人物身份,更在审美上形成了有趣的张力。如高文天在老同学聚会时的一段独白振聋发聩:“十年的草原生活,给我带来的是自信,是心底的平和与豁达,是用物质无法度量的开阔心胸……我拥有了草原,这是属于我的草原。”这段富有诗意的独白极具语言表现力,不仅是西部计划志愿者群体的心声表达,更是对自我价值的深刻思考。同时剧中趣味性的表达,如初到草原唐堂将蒿子过敏说成“耗子”过敏,第三场学生那日松用蒙语谚语“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惹不起人家,你发什么火!”穿插在剧情之中,带动全局气氛。本剧在台词中巧妙的构思,使演员的对话既有生活的真实感,又有艺术的升华感。

本剧主角赵娇云的选择代表了一批新时代青年的价值取向,他们不再将他者期望视为人生的终极目标,而是追求在更广阔天地中实现自我价值。剧中没有把她塑造成单纯的英雄,在为女儿上学考虑去珠海发展与丈夫商量时,她同样有着一个妻子和母亲的柔软。高文天的人物塑造则体现了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他既保持着对爱情的执着坚守,又尊重伴侣的人生选择,选择陪伴她扎根草原,并兢兢业业培养乌拉盖草原第一个北京大学的“苗子”学生,在赶往学校上晚自习时不幸车祸意外身亡。两人的爱情故事之所以动人,正是因为它反映这个时代许多年轻人面临在青春抉择与生命成长、个人幸福与社会责任、爱情与理想、小我与大我之间如何抉择的真实困境,这也是本剧获得高度肯定的原因之一。

二、舞台实践,多重艺术语言的交响

话剧《天边的草原》用符号化的舞台语言讲述一个关于青春、理想与成长的动人故事。

舞台上的一切都是符号,《天边的草原》最引人注目的舞台设计莫过于那条贯穿全剧的移动圆形轨道。这条轨道不仅是舞台布景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一个富含多重象征意义的视觉隐喻。轨道装置在剧情发展中多次使用,轨道移动与圆盘转动相互配合,避免传统暗场换景的繁琐,实现了场面转换的流畅统一。轨道同时也是时光流淌的象征,对应着剧中时间流逝。当赵娇云和唐堂整装待发,踏上那列告别的火车时,舞台上的轨道装置开始缓缓移动,模拟火车驶离的动态,成为命运转折的视觉隐喻。第六场中,王茜谈起学生的样子引得赵娇云回忆起高文天,圆盘转动,闪回写意时空。当赵娇云站在舞台中间专注地讲授课文时,李主任、唐堂、方雪、王茜和老张老林老吉分散站在轨道之上,轮流诉说着自己与赵娇云和高文天、与草原、与青春、与西部计划的点点滴滴,赋予作品更强的表现力和艺术感染力。本剧灯光设计同样值得称道,用暖色调渲染草原的温暖人情,用追光突出角色独白时的内心世界,用泛光创造集体场景的融合感,将灯光艺术转化为舞台诗意。

观众进入剧场,耳朵是最先被触动的感官。剧中赵娇云在沙尘暴天气只身涉险去牧区深处寻找休学的那日松时,舞台声效通过模拟卷携着沙粒的大风声,让观众身临其境。高文天出车祸的瞬间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更是将观众的心弦攥紧,构建一个十分真实的舞台世界。当角色们沉浸于激烈的对话或深情的独白时,恰到好处的音乐和音效如同无形的魔力,将观众的心灵牵引至剧情深处。剧中很多人物内心动作以及情感变化,通过一段音乐烘托出来,这也能让观众增强代入感与真实感,瞬间进入主角的内心世界,体会其当下的情绪。本剧的音乐选取恰到好处,既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习惯,又准确传递了剧中人物的情感状态。伴随着“这世界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的歌词缓缓响起,赵娇云和唐堂踏上列车,与同学们、与校园、与四年的喜乐哀愁挥手告别,奔向心中的理想之地——天边草原乌拉盖,将毕业时刻的怅惘与期待表达得淋漓尽致。高文天与赵娇云在乌拉盖草原的重逢时,响起“我爱你亲爱的姑娘,一见你心就慌张”,轻快的节奏和浪漫的歌词,表现出年轻人爱情的热烈与纯粹。草原月圆之夜,在高文天借助星光装点戒指向赵娇云求婚时,音乐“你看花儿多红啊,笑话一般散落地上”切入,让观众享受听觉与视觉的双重渲染。当剧情发展到抉择时,“也许很远或是昨天,在这里或在对岸”旋律缓缓响起,歌词与剧中人物在理想与现实间的挣扎形成呼应,引发观众深刻共鸣。当“会不会我们的爱,像星辰守护大海”的歌声在剧末“燃”起时,所有演员站成一排,面向远方,向未来挥手致意,作为本剧结尾的主要旋律,将全剧推向高潮。这首歌的选择极具时代感,准确捕捉了当下年轻人的精神状态,恰如其分地表达了青年理想与民族精神的内在契合。

三、青春无悔,时代精神下的青春之歌

话剧《天边的草原》最大的成功在于对西部计划志愿者群体的真实呈现和艺术升华。

话剧艺术作为生活的镜像与时代的回响,其生命力在于与人民的紧密相连。通过深入挖掘人民生活的丰富素材,塑造鲜活的人物形象,反映时代的精神风貌。这一过程不仅是艺术的创造,更是对人民情感的深刻回应。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话剧,《天边的草原》通过戏剧化的处理,将大学生志愿者们在草原上的工作、生活与心路历程娓娓道来,将他们心中的困惑、挣扎、成长和喜悦呈现给观众,展现了新时代青年向上的精神风貌和理想追求。

“人民是创作的源头活水”,本剧保持对人民的敬畏之心,以人民为中心,用艺术的语言讲述人民的故事,传递人民的声音,让话剧艺术成为连接人心、促进社会和谐的桥梁。西部计划实施二十年来,五十余万名大学生志愿者奔赴基层,内蒙古青年志愿者协会秘书长杨国奇谈到:“自内蒙古实施西部计划以来,累计有16831名大学生志愿者奔赴我区基层单位开展各领域志愿服务,6000余名西部计划志愿者服务期满后选择扎根内蒙古。”话剧《天边的草原》通过艺术的形式,让这些数字背后的故事得以生动展现。它不仅是一部话剧,更是一种志愿服务精神的传递与传承。同时也突出了当代青年开放包容、追求自我实现的价值取向,艺术地再现了锡林郭勒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现实,展现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锡林郭勒草原上的生动实践。

《天边的草原》在戏剧风格上融合了现实主义和诗意表达两种元素,形成了独特的美学特征。从现实主义角度看,该剧忠实反映了西部计划志愿者的真实生活状态。本剧编剧、导演区直乌兰牧骑副团长乔轲在创作过程中多次深入乌拉盖草原采风,与当地志愿者同吃同住,收集了大量第一手素材。剧中许多细节都来源于真实故事,具有强烈的生活质感。同时,该剧又超越了单纯的写实主义,融入了丰富的诗意表达。故事情节跌宕、人物情感起伏,赋予作品浓厚的诗意色彩。这种处理手法使剧情在保持真实性的同时,获得了更高的艺术升华,引发观众更深层次的思考。

《天边的草原》是一部值得观看和思考的作品,作为锡林郭勒盟乌兰牧骑的当代创作,它根植于北疆文化沃土、弘扬“蒙古马精神”,继承“扎根人民,服务人民”的红色传统,又融入现代话剧艺术的创新理念。通过典型的冲突设置、细腻的情感叙事、精湛的舞台艺术、动人的音乐编排和深刻的现实意义,成功塑造了一批有血有肉、有理想有担当的青年志愿者形象。这部剧作不仅是千千万万西部计划志愿者的微观缩影,也是对所有怀揣理想者的精神慰藉、深情告白与集体致敬。

当大幕落下,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志愿者的成长,更是一种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彰显。此刻年少,青春正闪耀在广袤的草原上,也闪耀在每个追求理想的心灵中,它激励着一代又一代青年人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书写属于自己的青春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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