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绿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褪去了生机,沉淀出岁月的温暖色调,似是暖阳余晖中,那不舍的羁绊。
薄脆的叶片很轻易地就会被风吹散,或是飘在了窗台上,被清晨某个开窗的人信手拈起,温柔地夹进正在阅读的书页;或是被冷风驱赶着,在尘土中翻滚、蜷缩,最终不免被路过的沉重脚步碾入尘埃。
如果秋天有声音的话,应是“窸窣”的干涩碎响,像是落叶被揉碎后的呜咽。
我也曾将自己那么揉碎过,伴随着破裂的声音,然后深深地埋入土里,捂着,闷着。残存的破碎叶片,稀稀拉拉地挂在坚韧的叶脉上,不知所措地等待,那不知何时到来的下一次绽放。
叶脉因极度地干渴而出现了裂纹。我努力地挣扎,那源自生命本能的触须开始向下扎根,穿过冰冷的土层,绕过坚硬的石砾,在更深沉的黑暗中,以期遇见埋藏在地底深处古老的水源。就在触及那水源的那一瞬,世界仿佛被一束来自高处的光所照亮。
终于,我触摸到了。我像另一片落叶一样,被那个清晨开窗的人信手拈起,温柔地夹进正在阅读的书页中。
那一阵雨水洇湿了地面,也渗透了我破碎的躯体。在黑暗的泥土下,一场静默的发酵悄然发生——直到一种熟悉的热量开始扩散,那浓郁的味道,竟像是岁月亲手酿造的陈酒。
坚韧的叶脉依旧深埋在黄土地中,从叶脉上新生出的叶片,映射着暖阳的光辉,被风抚弄着散了开来。有的飘向了远方,有的落在了湖面,荡起阵阵涟漪。那荡起的涟漪和风中的轨迹可以证明:它们存在过。
泥土中的我长出了一双眼睛。我看清了它们随风摇曳的袅袅娜娜,又看到了暖阳余晖下的阵阵涟漪。它就像那两篇文章,是秋天的怀念,也是北平的秋天。
“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
“秋天一定要住北平。天堂是什么样子,我不晓得,但是从我的生活经验去判断,北平之秋便是天堂。”
这秋天最终落在了我的笔下,落在每一片正在飘零的落叶上——每一片都写着两个字:《托举》。
本以为枯褐色的生命应是步入了寒冬,却原来,只是接近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