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个

微信响了。打开一看，是白智刚的消息：下班去万达广场吃饭好不？

我回：嗯，你来接我。

我一直希望找个暖男做老公。以前谈过8个，那些男生，有的经济实力不够，有的长相太歪，有的情绪价值差一点，哄女孩子都不会。现在，我交往的这第9个，帅，有钱，对我嘘寒问暖。

白智刚用筷子夹一只大虾放到我碗里，说：“你来嘉兴三年了，一直租房，交钱给房东多不划算。我考虑送你一套房子，婚前你可以住，结婚了你可以出租。”

我压住心中的窃喜：“这······不太好吧，你哪来那么多钱呢？”

“本来是可以全款买的，但我最近有个投资要用钱，所以考虑先付30%的首付，余下贷款。每月还贷的钱，由我支付。房产证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只写我一个人名字？你出钱，你名字不加上去不好吧？”

“送给你礼物，就得全心全意啊，怎么可以把我自己名字加上去呢！再说我在这有房子，在杭州也有房子。”白智刚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嗯，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是我不喜欢他们。”

白智刚说：“我已经看好了一个楼盘。下周六休息，你带好身份证，我们去售楼处买房。你看好不好？”

我点点头：“嗯。”

去售楼处之前的那几天，我有些忐忑不安，我担心白智刚送我房子的想法有变。但是他很守信，周六下午开车带我来到售楼处。

他带我先看小区的沙盘模型，接着参观一套89平方的样板房。他说，就买89平方的。

我们坐下来，销售和我们签预售合同。我签好一式五份合同，又去隔壁一间会议室，银行业务员来现场服务，帮我们办理贷款手续。我又在几份贷款合同上，签下名字。

白智刚坐在我身边，对我耳语：“不用担心。我每个月会打款还贷，过个一年，我会把它全部还掉。”

出了售楼处，他说：“今天我们去找个好点的地方吃晚饭，庆祝你买下了人生中的第1套房。”

白智刚点了好多菜，还点了酒。他一直给我夹菜。说真的，今天我好开心，好菜好酒，殷勤男友，天上还掉下一套房子······我似乎有点醉了。

晚饭后，白智刚开车带我去他家。他的住处是二房二厅，100平方。他说这房子太小，一个人住住还行，结婚要买大平层。当然结婚也可以住到杭州去，他杭州的房子150平方。

白智刚说：“今晚你别回去了，就住这里吧，好不好？”

其实我是想回去的，毕竟和他认识才二个月。可是，他送了我房子，我开不了拒绝的口。我只能顺水推舟地点点头。

后来，他又让我去了他家几次。但最近这半个月，他没联系我，我微信问他，他说他忙，去外地出差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突然接到银行人员的来电：你的购房还贷已延误，请立刻还款！否则会上征信，可能拍卖你的房子。

“是否白智刚忘了还款？”我当即发微信。但，他已拉黑我！打电话，无法打通！冲到他家，他已搬离。原来，这房子是他租的。

我赶紧去售楼处。销售经理告诉我，白智刚是分销员，分销员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分销人员为销售商找到购房客户，卖掉房子，可以按约定比例拿提成。经理说：“你这套房子，30%的首付款，也是贷款的，不是他拿出来的。”

“我当时完全不知道这情况！我能不能退房？”我瞪大了眼睛。

“如果所有的购房、贷款合同都是你本人签字，怎么可能退房呢？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公安或者法院。”

我去派出所报案。民警听完我的陈述，说：“你这个事很难立案。你说他诈骗，但他没骗你一分钱。他诱导你办理首付款部分的消费贷款，是一种欺骗，但你自己没尽到相应的了解的责任。为何你不看一下贷款合同的具体内容，就直接签字了呢？”

我脑子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我生了一场病，一个多星期没上班。

这天，我无聊地在手机上涮新闻，突然看到白智刚的名字：

“本报讯：嫌疑人白智刚化名王荣，冒充创业经商人员，通过网络和未婚女性恋爱、和已婚女性搞暧昧的手段，以参股、投资、借款等名义，诈骗多名女性钱物，数额巨大。日前，白智刚已被本市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我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嘴里喊道：“人渣！人渣！罪有应得！”

我的病好了。

我终于可以去单位上班。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问自己：以后，要不要改一下择偶标准？

（微型小说“第9个”首发于《金山》期刊2025年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