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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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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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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

不知不觉,父亲离开我们已经30年了。父亲养育我们成长以及他对家庭的付出、他的威严,那桩桩幕幕,我不仅没有淡忘,反而愈来愈记得清楚。

“条刷子下面出好人”,是父亲常教育我们的话。我还记得在村小读书时一次挨打的情形。初冬的一天中午,学校新调来的胡老师正在用薄膜闭窗户,这时我和几个小伙伴也正好在玩弹弓枪,等胡老师刚走开,我不小心将他新闭好的窗户射了个窟窿。胡老师以为我是故意捣蛋,一气之下绕着操场追了我几圈,最后还是被抓到训了一顿。我犯了错,害怕回家挨打,可偏偏一个同伴就给我父亲打了小报告。回到家中,父亲扯起我的裤腿就是几条刷丫子,抽出几条血杠杠,生痛生痛的。次日,父亲还领着我到学校给胡老师道歉。

弟弟立辉,初中刚上一年,就一心向往当一名花鼓戏丑角演员。有一天,弟弟没去上学,一个人很早就悄悄跑到游港花鼓戏剧团找师傅学艺去了。望着弟弟好生生的书不读,却去拜师学戏,父亲得知后,气不打一处来,趁弟弟回家,不问缘由扇了他几耳光。加上当时世俗的偏见,认为戏子风流,没有好名声,父亲是横竖不许弟弟当戏子的。

那时我家人多,条件又差,主要靠父亲一个主劳力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难免犯一点躁脾气。我理解父亲。父亲虽然脾气不好,但他却十分开明。再说弟弟学戏那事。父亲见弟弟学戏心意已定,自己却这样蛮横,又觉有几分心痛。于是,父亲找弟弟沟通。最后作出退让的还是父亲,他同意了弟弟的选择,弟弟也高兴地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而且还干出了一番名堂。

母亲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常跟人家闲谈,说自己的几个孩子,让老大读书当“教脑壳”(教师),让老二当裁缝······如今,都还真干的不错。这很大程度要归功于父亲的辛勤奉献与开明达理。

父亲心灵手巧、精明能干也是尽人皆知的。无论是农田里的体力活,如犁田、耙土、背扮桶、挑担子、踩打稻机;还是农村的技术活,如泥工、木工、电工、篾工、编织,父亲几乎门门都会。我家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建的一个瓦房,除房屋的主体部分,很多附属工程都是由父亲自己完成,如粉饰墙体、打地坪、砌阶基、做门片等。这样,也节省了不少工钱开支。父亲编织铝丝篮子,在当地可算一门绝活,远近的亲戚,方圆几公里的乡邻,用过的,没有不说好的,又轻便又耐用,用来盛菜、装鸡蛋,上街采买,再好不过了。

事无巨细,就连女人们常干的,诸如浆衣洗裳、纺纱纳鞋的那些事,父亲也能干得有模有样。我读小学的时候,冬天,经常看见父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帮母亲打鞋底,纺棉花。我睡在床上,听着父亲的纺车“嗡唉、嗡唉、嗯呀”的声音,望着父亲倒映在泥巴墙上手摇纺车的夸张的身影,我无来由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也就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已是夜半三更,可父亲的纺车仍在一个劲地转动。听母亲说,我上一年级背的书包,都是父亲用两个红宝书袋子拼拢来,一针一线缝好的。背上父亲缝的红书包,我屁颠屁颠去上学,浑身是劲。

上过几年学的父亲始终坚信,只有读书才是改变农家子弟命运的最好出路。每学期开学前,他想尽办法为我们筹措学杂费。或者外去挖湖藕到街上变钱,或者把家里能变钱的农副产品拉到湖北石首码头去卖。记得他去卖“糍米(荸荠)”,每回总是鸡刚叫过头遍就动身,在外忙活一整天,连一餐饭也舍不得吃,很晚才饿着肚子拖着板车回家。我从小就喜欢阅读、写作文,也与父亲的支持密不可分。父亲在华美垸农校学习,每次回家,不是给我买一本作文书,就是买几件小文具。有范文可依循,我写作文的劲头更足,进步也更快了。

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父亲送我去离家20里外的县属高中上学的事。他一头挑着栊子,一头挑着被窝行李,肩上的扁担也不停地换肩,一忽儿左,一忽儿右,累得汗流浃背。走在父亲的身后,望着父亲的背影,我仿佛悟觉了什么。尤其让我记忆犹新的,是父亲在路上对我说的“读书犹如作田,要舍得精耕细作。”的那句话。

父亲因长年劳累奔波,积劳成疾,才年过半百就病痛缠身。晚年的父亲,尽管力不从心,却仍在坚持为当民办教师的我打理农田,料理家务......父爱无言,父爱深沉。小学、初中、高中、代课教师、民办教师、读师范、进县教育局,我人生的每一步都有父亲给我铺路、助力。

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物质的遗产,而他身上具有的那些美好品格,是留给子女最宝贵的财富。我也将把这些财富给我的子孙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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