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织布机
作者/喜马拉雅山上的雪 李云庭 (原创)
我家在豫西的小乡村,小时候,日子过得平淡又温馨。爸爸在龙门山上的工厂上班,一周才回来一次,家里家外就全靠妈妈操持了。妈妈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种庄稼、养猪养鸡鸭,农闲了也不得闲。
农闲的时候,妈妈就开始纺线。她在屋里支起纺车,晚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纺棉花。经常我做完作业准备休息,看到妈妈还在忙碌着。经常看到,妈妈左手捏着棉絮,轻轻拉出线头,右手慢慢摇着纺车,那纺车就“嗡嗡”地响起来。棉絮在妈妈手中一点点变成细线,绕在纺锤上。妈妈的动作非常熟练,她的眼神很是专注,像是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没多会儿,就能纺出一小团线。就这样,过了些日子,纺好的线堆成了小山。妈妈和邻居们把线染成各种颜色,红的像火,粉的像霞,蓝的像海,黄的如金,好看极了。
织布就更不容易了。我家房屋的走廊前放着那架老式织布机,妈妈每天早早地就坐在织布机前。她先把线细细地整理好,再把自己和织布机“绑”在一起。她坐在织机上,腰紧贴与织机布卷相连的腰带,一手板机档,一手握梭子,脚踩踏板上下交替,手和脚配合默契,加之腰劲适度用力,形成协调自然连贯而美妙的节奏,给人一种轻松愉快的享受。妈妈的双手像有魔法,线在她手中飞快地交织,一会儿就织出一小段布。“十亩地,八亩宽,里边坐个女貂蝉,千根筝万根线,梭子手中来回穿,脚一踏,手一掰,十指莲花都动弹,织成布,做衣衫,大人娃娃挡风寒。”这民谣,便是母亲织布时的生动写照。
我在旁边看着,觉得妈妈就像个大魔术师。有时候,我也会坐上织布机上试试,想帮帮忙,可那梭子在我手里怎么都不听话。有时候传到一半距离,有时候传过去却没接住,有时候把梭子里的线掉出来,妈妈笑着说:“这活儿可得练,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我就坐在旁边,看着妈妈在织布机上忙碌着,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我用毛巾帮妈妈擦擦汗,给妈妈端杯水,妈妈高兴地看着我,脸上满是慈祥。
妈妈常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用自己织的布,给我们做成床单,给我们做衣服。晚上,在那不太亮的灯光下,妈妈一针一线地缝。她戴着老花镜,眯着眼,手指上戴着顶针,针线在布上穿梭。单裤、布衫、棉袄、棉裤,每一件都合身又暖和。做鞋的时候,妈妈先剪出鞋底的样子,然后一针针地纳鞋底,那鞋底纳得密密麻麻,非常结实。再缝上鞋帮,一双双布鞋就做好了。有单布鞋,还有棉鞋。妈妈做的鞋,样式可多了,有方口的、圆口的,我和们兄妹们穿着,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心里别提多踏实。
后来,家里的经济状况逐渐好转。我们有时穿母亲手工缝制的粗布衣服,也会买漂亮的的确良、涤卡成衣穿了,但母亲还是坚持纺线织布。等到我们在工作以后,依然喜欢在床上铺母亲织的粗布床单,它透气吸汗,睡在上面很舒服。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那架织布机已悄然沉默。但母亲的勤劳,她的勤劳,教会我们生活的道理,那些岁月,永远刻在我心里。一想起母亲和她的织布机,我心里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