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

黑夜里太多的黑，等待被认领

月，被他折进口袋

他俯身轻嗅树阴——

那些开在地上黑色的花

不再关心太阳、飞鸟与溪涧

曾让他驻足的晨光

被夜的汁液泡透

（是出租屋拉到顶的窗帘，是听见警笛时

猛然掐灭的烟味）

他把自己活成

一把锁——开启是逃亡

闭合才是日常

不再恐惧与其他夜行者

（那些鬣狗或孤狼）

隐匿在同一片黑里，各自咬着各自呼吸

不碰彼此藏在唇齿间的过往

只因黑夜，曾在他锈蚀的胃里

投下一块放糖——

（是过关时没响的警报

是陌生街头没人回头的安稳）

那甜味，足够抵押所有的光

白天是他对折的债条

锁在抽屉最底层，不敢洇湿

怕墨迹爬回母亲的门楣